《一》
我们站在流水线上,被两边与我们相差无几的机器人制造着。传送带飞速却又缓缓的前进着。由眼前那个若即若离的光点制造出的光线越过我前面的一个女士机器人的发梢,射在我那被一次次的技术革新美化的与人类看起来毫无差别的脸上。我的身体正一点点的拼装完毕,从头到脚,已越来越像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可我们只能是像人,谁让我们没被安装上一颗真正属于自己的心呢,在我们所谓的心脏的位置上的,是一个里面全是为人类服务的指令和做法的程序。我前面的那位小姐也渐渐展现出她迷人的风采——一头长发已被打理的又顺又亮,瀑布似的直泻下来,挡住了大半曼妙的身材。从这儿出去的都是要去服务于人类的,不晓得她是个洗衣工还是个保姆。那个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她前面的那个机器人本能的抬手一挡,却将身后的她撞到砸在了我身上,而我又砸到后面的那位倒霉的机器人上,就这样多米诺骨牌似的,整一流水线的机器人全都横七竖八的东倒西歪在两旁负责制造我们的机器人上。耳边传来了人类的声音,他们不断的咒骂着我们马上就要出厂却还出这样低级的乱子。他们一边一声接一声的骂着,一边粗鲁的操控着机器,将那些被砸倒的“生产人员”像把小葱一样拽起来,让他们抓紧给我们进行粗糙却又很提价的最后包装。然后我们就像是犯人一样被像模像样的穿着警服的同类押送着上了与囚车没什么区别的送货车,然后飞速的将我们送到了商场,好像稍慢一点就如滔滔江水般的离那制造商而去。镣铐把我们串成了糖葫芦似的一串,只要拿到了那枷锁,任何人都能轻易地把我们这一串糖葫芦带走。我们上身佝偻着,任凭头发因地心引力的作用遮住视线。
我不知道我周围是什么、到了那儿,只觉得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黑暗且压抑的路,接着就被强制着打起精神露出笑脸,站在柜台上,像肉铺里被摊在案上的在宰割好了的肉一般等待着买肉的主人的到来。我不知道之前那位小姐去哪儿了,估计是在刚刚那段路上走散了,因为我感觉到周围越来越空旷,从原先低着头能看见四五双脚到一双其他同类的也看不见。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的感觉让我的脊背一阵阵的发凉。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笑的灿烂温和一些,好能找个稍好点的主人、得到个稍好听点的名字。我现在只有一个代号,没有名字。而那个给我名字的便是我的主人,我便是他的所有品。这就是一个机器人所注定的命运。来看我的人很多,多半是冲着我刚刚推出的高智能,也有小半是随便看看,对于新产品满足一下好奇心而已。我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反正是在一个贵妇把一袋子钱塞进那个一直在吞钱的柜子里后就一直跟着她到了一栋极具奢华的宅子里。女主人给我取名叫哲学,我真觉得这是世界上最荒谬的名字了。而女主人却乐呵呵的把我领到一大群同类面前高兴地连声音都有些跑调的讲述她是如何如何费尽心思的想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如何如何高雅不俗。从她那都有些变成酱红色的脸色了和她口中那些像什么“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之类的实在不能算是名字的名字里,我是打心底里相信她是个对哲学极度痴迷的贵妇。而哲学这个名字跟其他的同类比起来还真的是一个好名字了。
无聊的日子一天天的划过,在除了安排其他机器人的工作和最后和女主人报告外,我把全部的时间都奉献给了宅子后面的一片被茂密的灌木丛环绕包围着的已经废弃已久、无人问津、谁也不想多看它一眼的废园。我在里面找了杂草稍少的一角,简单清理后随手撒上了些从温室里收集的种子。天知道这些在温室里娇生惯养的花草能否发芽,所以并未抱以太大的希望,只是有一浇没一浇撒些水。谁曾想竟真的长出了幼苗,我本以为那是杂草又死灰复燃,但那小巧可人的叶子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与乱蓬蓬的杂草联想到一起。也许种子也是这样,既然没法选择生长的地方,那就只好适应环境,毕竟受些委屈总比没法见到阳光要好些。那一角已出具些小花园的模样了,从杂草里移过来的的爬山虎已辛勤的顺着墙边织出了一张墨绿色的大网,将我的小花园巧妙地隐藏于这个又乌烟瘴气又古怪世界。那几株最先来安慰我的是几株奶白色的小花,黄花蕊,五个瓣,每个小瓣的中又有几条银白色花纹,由花的中心向四周呈放射状四散开来。那颜色很像是出厂时站在我前面的那个机器人的头饰的颜色,就连风格都像,都是小巧但却精致。我一向不喜欢那种大而娇艳的花,或许是因为它们是我那女主人的衣服上的常客吧。而且你也知道,女主人的身材真的没法让人恭维,再加上她总是以浓妆来掩盖她脸上那几个小到几乎无法看见的雀斑,看上去像极了她园里的那些又大又艳的总爱抢镜头的花。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女主人的,毕竟她待我还不错。教堂的钟声总是能准确的响起,悠扬而古朴的声音每次都能震得那些在屋顶上看夕阳的鸽子们一阵惊飞。七声过后,我知道我得告别我的小花园回去安排晚餐了。
初中3年级 - 小说字数:1910 投稿日期:2012-8-5 23:39:00
推荐3星:[风随年华]2012-8-8 20:4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