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英烈传8(续接前文)
第三十六回
逢明主凤雏投刘备 识大义老将归皇叔
却说甘宁与凌统欲往公安杀孔明,即日乘舟往公安去了。路上遇着一艘大船,甘宁曰:“此舟来者不善,可避之。”教船夫往北去了。
原来周郎遗嘱要鲁肃接任大都督,那船正是东吴鲁肃至巴丘接管三军的。肃见远处有一小船,疑是当地水匪,遂令人击之。两船将近,肃令放箭,须臾,箭如雨下。甘宁在船上,见大船射箭下来,谓凌统曰:“此必孔明之船,你我可就此杀了孔明。”统甚喜,令船夫迎上。那边鲁肃见船上有二将,颇为面熟,教人往拿之。少顷,士卒押二将至,肃见了二将面目,知是凌统、甘宁,急释之,问曰:“兴霸、公绩,此去何干?”宁曰:“巡视各部哨所。”肃曰:“兴霸欺我!公绩可吐真言。”统曰:“我等去追魏兵了。”肃笑曰:“都是自家兄弟,何故相瞒?”宁叹曰:“不瞒子敬所言,我等去杀孔明了。”肃曰:“吾亦深恨孔明,然孙刘之盟,一夕而毁也。今二位以大局为重,待灭了曹操,再杀孔明不迟。”二将从之,随肃至巴丘。次日,肃整军回建业不题。
却说玄德闻孔明杀了周瑜,大惊,谓孔明曰:“军师大祸不远矣!杀了周瑜,甘宁、凌统哪肯罢休?”孔明笑曰:“主公不必为臣担忧,若鲁肃尚在,彼必不轻动。如今主公当专心求贤才是。”玄德安下心来,召众人议事。玄德曰:“如今我军已据荆州六郡,土地虽广然人才甚稀,诸位若知当地英杰,可荐之。”鲁韬曰:“主公知凤雏否?”玄德曰:“吾知之。人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可知此人乃大贤也,然不晓其姓名。孔明与之相善,可知否?”孔明曰:“此人姓庞,名统,字士元,凤雏乃其道号也,有经天纬地之才。然游走不定,今未知彼居何处?”鲁韬曰:“某近日闻庞统自襄阳望东南而行,欲往东吴。现居江夏,主公可速留之,切莫教他入吴。”玄德曰:“文谋何不早奏?急煞了我也。”忙换了便服,拜访庞统,教孔明、鲁韬、刘淮随行。
不多日,玄德一行至江夏,见庞统所居已无人了,问及左右邻舍方知庞统已入吴了。玄德顿足曰:“晚矣!晚矣!”鲁韬曰:“主公莫忧,臣愿入吴,追庞统回。主公可在此布置仪仗,以迎庞统。”即日乘快船往建业去了。
鲁韬至建业,闻庞统已去见孙权了,鲁韬心中忐忑,驻于馆驿。至暮,闻权未用统,鲁韬心安,遂访之。鲁韬见了庞统,拜曰:“在下久仰先生大名。”统不知何人,欠身问曰:“敢问先生大名?”鲁韬答曰:“在下鲁韬,字文谋。”统曰:“莫非是刘玄德麾下?”鲁韬曰:“正是。”统曰:“先生光临寒舍,有何贵干?”鲁韬曰:“奉皇叔之命,请先生出山。”统笑曰:“吾居江夏之时,皇叔为何不至?”鲁韬曰:“只因皇叔排演仪仗,欲迎先生,不料先生如此之快!”统曰:“皇叔可欲用我?”鲁韬曰:“我家主公久仰先生之才,故令在下请先生出山。不似东吴孙权,如此慢才。”统曰:“如此,我当一会。”鲁韬大喜,曰:“我家主公已于江夏摆下仪仗,恭候先生光临。”统亦喜。次日乘快船望江夏去了。
鲁韬与庞统至江夏。统见玄德领着孔明、刘淮、关羽、张飞、赵云、赵泷、李彧、李彰、吴援、许率、王澈、麋竺、麋芳、孙乾等已出城三十里相迎。左右仪仗敲锣击鼓,旌旗林立。后人有诗曰:
锣鼓张天旗如林,左龙右凤迎王宾。
疑是许昌天子至,原来荆襄一草民。
鲁韬谓统曰:“此为我家主公迎候王侯之礼,在下生平未见,止闻其声势耳。今借先生光彩,终得一见!”庞统亦看呆了,只顾赞叹。玄德见了庞统,拜曰:“荆州牧刘备久仰先生大名。”统亦拜曰:“草民久仰皇叔了。”玄德曰:“先生乃当世大贤,非草民耳。”统笑曰:“闲云野鹤,何谈大贤?”玄德曰:“请先生入城相谈。”遂同庞统入城。二人交谈许久,统心悦诚服,乃投玄德麾下,玄德拜统为副军师。
次日,玄德召众人议事。玄德曰:“昨日凤雏先生来投,吾心甚慰。诸位若知此地还有甚么英才,一一荐来。”鲁韬曰:“主公可记得长沙黄忠?此人勇猛非常,现收押于此地,主公何不用之?”玄德曰:“吾知此人。然恐彼不能为我用。”庞统曰:“统不才,愿以大义说之。”玄德曰:“先生若往,必能使彼归。”遂遣庞统去说降黄忠。
庞统携好酒一壶,牛肉五斤去见黄忠。庞统至狱中,见了黄忠,二人置酒割肉食之。统问曰:“老将军近日可好?”忠曰:“你莫不是来劝降的?”统笑曰:“将军所言正是。”忠曰:“我誓死不降,汝至此徒劳耳!”统曰:“将军之志,若何?”忠曰:“剿除国贼,以报皇恩。”统曰:“我家主公乃大汉皇叔,助我家主公亦是助汉。”忠曰:“刘备假冒皇亲,谁人不知?”统曰:“今天子处有族谱为证。况韩玄二弟韩浩,三弟韩威皆于曹操手下,如何称之为忠?况我家主公誓与国贼不两立,大汉王业不偏安,将军欲剿国贼,何不投奔刘皇叔?”忠闻之,即停杯弃肉,泣曰:“老夫不遇明主久矣!今遇皇叔,愿效犬马之劳!”正是:六旬狱中逢明主,恰似老骥遇伯乐。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孙权失江陵重镇 张松献西川地图
却说黄忠降于刘备,庞统即与黄忠至玄德处复命。玄德闻黄忠降,大喜,曰:“真吾之廉颇也。”以绢五百匹赐之。
一日,玄德召鲁韬至,曰:“吾近日胸腹疼痛,夜不能寐。闻文谋知八卦五行之理,兼通医术,望文谋诊之。”鲁韬曰:“此非恶疾,乃小症耳。某有一方,主公且观之。”遂取纸笔写了八个字。玄德取来,写着:“大禹治水,意在帝崩。”玄德不解。鲁韬释曰:“治水者,须工匠入水以正河渠。工字入水,乃‘江’字也。帝崩则安置‘陵’中。二字并之,乃‘江陵’也。莫非主公欲得江陵?玄德大惊,曰:“文谋知我。江陵乃荆襄重镇,我碍于东吴之盟,故不敢犯。”鲁韬笑曰:“取江陵有何难?请主公向东吴下一战书,某携战书使吴,必使主公稳坐江陵城内。”玄德曰:“文谋可便宜行事,只是不要毁了两家情谊。”鲁韬拜退。次日携战书往东吴去了。
鲁韬至建业,见了孙权,奉上战书。权览毕,惊曰:“皇叔为何如此薄情?”鲁韬曰:“我家主公为荆州牧,如何不该坐拥江陵?”权曰:“皇叔遣多少兵马迎敌?”鲁韬曰:“步兵五万,骑兵五万,水兵七万,共计十七万兵马。”权曰:“我江东拥兵二十万,尚惧汝乎?”鲁韬笑曰:“吴侯却失了一‘马’字。应为‘江东拥兵马二十万,其内兵五万,马十五万。’”权大怒,曰:“汝至此寻死乎?”鲁韬曰:“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东吴却如此无礼。”权曰:“可有回旋之地?”鲁韬曰:“吴侯若欲战,任两军厮杀去罢。倘吴侯欲存兵马,何不献出江陵?”权略思,曰:“孤亦不是嗜杀之人,就将江陵送与皇叔,权作吾妹嫁妆。”鲁韬曰:“在下替皇叔谢过吴侯了。”乃立文书。江陵就此归于刘备。后人有诗曰:
轻舟来往碧水间,长江滔滔尾连天。
唇枪舌剑轻施展,荆襄万里明月圆。
鲁韬取了文书,来见玄德。玄德见不费吹灰之力便得了江陵,大喜,重赏鲁韬。又遣吴援镇守江陵,以防曹兵。
次年,玄德闻益州使节张松至荆州,遂问孔明:“张松此来何意?”孔明曰:“应为拒曹操、张鲁之事。主公慎应之。”玄德乃召见张松。张松见了玄德,拜曰:“益州别驾张松拜见刘皇叔。”玄德曰:“永年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不知此来何为?”松曰:“我家主公请皇叔入川以拒张鲁。待鲁兵退,自有重谢。”玄德急问曰:“鲁军已至何处?”松曰:“正奔葭萌关来。”玄德笑曰:“如此不急,请先生在此歇息几日回川不迟。”松曰:“谢过刘皇叔了。”遂屯于馆驿。玄德自此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以待张松。自此日久,松思曰:“人言刘玄德天下仁君,果如其言。倘吾将益州献与玄德,则益州百姓安矣!”遂每晚绘制《西川地形图》。约十日,图成,献与玄德。玄德大惊,曰:“永年为何如此?”松曰:“益州刘璋暗弱,数年来西川民不聊生,饿殍遍地,吾不忍纵之。今皇叔若稳坐西川,则益州军民无忧矣!”玄德再三推让,终是受了图,谓张松曰:“公复入川,可言我止与庞统率兵一万来援。”张松允诺,径回成都去了。
松至成都,见了刘璋,曰:“荆州刘备愿与副军师庞统率兵一万来援。”刘璋顿足曰:“恨少,恨少!”时参谋黄权曰:“主公莫忧。刘备世之枭雄,倘重兵至,主公危矣。今彼轻至,主公则无内忧矣!”张松佯喜,曰:“愚见与公衡不谋而合。刘备兵少,则主公无忧。”刘璋大喜,令法正率兵四千来迎玄德入川。后人有诗叹曰:
益州刘璋才智庸,汉中张鲁逞枭雄。
众叛亲离求外援,不知暗处是元凶。
原来那法正与张松为友,亦有拥刘入川之意。临行,张松谓正曰:“孝直此去,教刘玄德少携兵将。”法正至荆州,见了玄德,曰:“我家主公请将军入川。务请将军少携兵将。”玄德不知法正与张松为友,曰:“吾去讨贼,如何不带兵将?”正曰:“倘刘璋相疑,误了将军取川大事。”玄德以为张松露了消息,怒曰:“你却离间我兄弟,是何居心?”正曰:“我闻永年道将军欲取西川,故教我至此请将军,将军为何反悔?”言毕,张松却快马至此,谓玄德曰:“将军毋疑。孝直是我密友,此来是助将军取川的。”玄德不疑,遂安置二人与众军于馆驿。
你却道那张松是哪来的?原来张松知玄德必疑,故随法正至此。次日,玄德召众人议事。玄德曰:“此去取西川,须暗暗行事。吾止引军一万,庞统、鲁韬、黄忠、李彧、许率、刘淮、王澈、魏延等随行。孔明、云长、翼德、子龙、子谦、李彰、吴援守荆州。”鲁韬曰:“主公宜少携兵将才是。”玄德曰:“吾亦欲少携军士,然此战须有智士猛将相佐。”鲁韬笑曰:“此却不难。某有一计,可使刘璋不知。”玄德急问。正是:止为瞒天过海计,却使皇叔屈降尊。未知此计若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取西川刘备入蜀 战葭萌鲁韬斗法
却说玄德急问计策。鲁韬曰:“可教我等皆化作主公侍卫。那刘璋未尝见过我等,必不相疑。”玄德曰:“此计甚善,可教众将速行。”次日,玄德率军往西川去了。临行,鲁韬谓赵泷曰:“主公不在,兄长可造大小战舰五百,彼日有急用。”赵泷曰:“主公于陆上行军,何须战舰?”鲁韬曰:“兄长莫问缘由,只一心造船便是。”赵泷不解,只好应了。
玄德大军开赴西蜀,一路上秋毫未犯,甚得民心。至成都,向刘璋借兵五千,刘璋迟疑。黄权曰:“益州将士家小,皆在成都,刘备若反,必不为所用。”刘璋乃与玄德军士五千。
玄德军至葭萌关,闻张鲁军至,即出关摆下营垒。次日,出营搦战,鲁军元帅阎圃出战。玄德曰:“我闻张天师大兴‘米道’,亦是仁义之君,今日为何来犯我境?”圃曰:“我主与刘璋世仇,外人休阻!”麾兵杀来,玄德亦出兵迎战。两军厮杀一通,圃军大败,急回,玄德令人往追。那阎圃却登将台,自袖中取一绿旗,立于东方;又取一白旗,立于西方;取一红旗,立于南方;取一皂旗,立于北方。圃疾呼曰:“四象守旗将何在?”只见一彪形大汉径奔将台上来,拜曰:“祭酒有何吩咐?”圃曰:“今我军败,可召四象神官助战。”大汉曰:“白虎、青龙、玄武俱不在家,止有朱雀可助军威。”圃曰:“如此甚好。”那大汉土遁而去。不多时,只见一三丈大鸟自南飞来。有诗单道这大鸟模样:
形似盘古负乾坤,喙长五尺羽毛纷。
人言此为凤凰鸟,不知却是朱雀神。
那大鸟所到之处,大火炎炎,水泼不灭,灶遮不竭。玄德一万五千军,烧死五千,玄德急回关内。
玄德败了一阵,召诸将商议。庞统曰:“那张鲁有神灵相助,须慎敌之。”忽鲁韬大笑,曰:“主公,明日搦战,可立一坛,高九丈,分九层,上立一鼎,摆下祭品,某当上坛祈神灵相助。”玄德疑之。李彧曰:“六弟确有法术,我可为证。”玄德乃然其言。次日,中军立起一坛,鲁韬披发跣足,左手挚令旗,右手挚龙渊七星剑,于坛上舞剑作法。玄德出营搦战,阎圃来迎,两军厮杀一通,圃军大败。阎圃又使出昨日法术,那朱雀自南飞来。却见玄德营中杀来一彪军马,为首一将,径至朱雀面前,曰:“神官为何在此作孽?”朱雀曰:“我助张天师一臂之力,有何不可?”那将曰:“神官好生不识天命:那刘玄德将日当取两川,汉中亦归属于他,神官却在此助纣为虐。”朱雀曰:“既然天命所归,我不敢为了。”化作青烟而去。那彪军马,亦作青烟而去。阎圃不见了朱雀,阵脚大乱。玄德麾军杀来,圃军大败。
玄德归营,谓鲁韬曰:“今日文谋以何法退敌?”鲁韬曰:“某曾于北海即墨遇一苍髯仙人,年约古稀,师事之,仙人乃将六丁六甲之法,口授于某,某乃依此法,悟出许多法术。今日某召来六丁六甲神兵,以天命说朱雀退。”众人乃服其妙法。后人有诗赞曰:
疆场万里扬尘埃,朱雀堪使草木衰。
天命所归神兵助,六丁六甲天上来。
却说玄德胜了一阵,即令人驰报刘璋。刘璋闻阎圃大败,大喜,曰:“吾料玄德定不负我。”即差人送十万粮饷至葭萌关。
玄德接了粮饷,笑曰:“刘璋之庸至此!”遂安心屯于葭萌关。此后玄德筑城安民,少征税收,大得民心。又收买蜀中将士,两川之人,莫不归心。时有马良、马谡兄弟募集当地乡兵五千来投。玄德闻马良、马谡二人本是荆州襄阳宜城人氏,只因躲避曹兵祸乱,逃入蜀中,乃召马良为右从事,马谡为左从事,去守荆州了。
黄权闻刘备大得民心,急谏刘璋曰:“刘备若得民心,主公危矣!”璋叱曰:“刘备安民有功,你道他居心叵测;倘彼烧杀抢掠,汝却拍手言欢耶?”权乃出,叹曰:“主公如此昏庸,只盼刘备莫生反心。”怅然而去。
却说阎圃败了一阵,退至汉中,见了张鲁,备言召朱雀助战,为神兵所退之事。张鲁叹曰:“技不如人,宜静心修行,以备再战。”忽闻小卒报曰:“西凉马超,攻曹操不利,与马岱、庞德来投主公了。”张鲁问阎圃曰:“依君之见,马超足为患否?”圃曰:“马超匹夫,有勇无谋,故战曹不利。若为主公所用,正好差彼攻刘备、刘璋。待两败俱伤,主公却从中渔利。”鲁笑曰:“公真我之子房也。”遂迎马超、马岱、庞德入汉中。
张鲁既得马超,乃令马超为主帅,马岱为副将,杨柏为监军,阎圃为军师,领兵一万去攻葭萌关。马超等领了兵符,望葭萌关去了。正是:汉中天师方退败,西凉骁将又战来。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
鲁文谋假书伐蜀 王子清智取涪城
却说马超来攻葭萌关,问阎圃曰:“守关的乃是何人?”圃曰:“乃刘备是也。”超曰:“莫不是当今的皇叔?”圃曰:“正是。”超曰:“家父马腾,曾与刘备共事,吾不忍攻之。”遂拔寨回汉中。自此张鲁愈疑马超,恐彼图己。
玄德守葭萌关已有半年,张鲁未尝有一兵一卒入关。玄德欲夺西川,然恐师出无名,乃密召庞统、鲁韬、李彧、王澈议事。玄德曰:“吾欲伐西川,但恐师出无名矣。诸位若有妙计,直言无妨。”庞统曰:“主公可邀刘璋赴宴,席间杀了刘璋。”李彧曰:“不可。刘璋若死,其子必继其位,彼时夺西川难矣!”玄德曰:“伯文可有妙计?”李彧曰:“主公禀奏天子,定刘璋个‘莫须有’的罪名,伐之有名矣。”玄德曰:“如此亦是不美。文谋可有计策?”鲁韬曰:“主公先向刘璋索要精兵三万,粮饷五十万,以刘璋之气度,必不予。主公又令张松向刘璋献策曰:回刘备书信一封拒之。某闻蜀中孟达善仿人字体,又与张松相善,尝欲归顺主公。可教张松将此书交与孟达,令其仿刘璋字体,写下书信一封,信中以粗鄙之言,诋毁天子,诽谤朝廷,再以银朱画出刘璋印绶。主公若得此书,伐刘璋有名矣!”玄德曰:“此计甚好。”遂写下书信一封,差心腹送与张松。又遣使节至刘璋处,索要精兵三万、粮饷五十万。
刘璋见玄德索要精兵、粮饷,急召众谋士议事。刘璋曰:“刘备甚是无礼,竟向我索要精兵三万,粮饷五十万。依诸位之见,如之奈何?”黄权曰:“刘备奸诈小人,不可违也。主公应将精兵、粮饷送去才是。”张松已知此计,喝曰:“黄权背主之徒,欲助贼耶?刘备如此无礼,主公当回书拒之。”刘璋曰:“永年之计甚合我意。”遂亲笔写下书信一封,令张松交与玄德。张松却径往孟达府上去了。张松见了孟达,拜曰:“孟兄近日可好?”孟达曰:“尝欲再投明主,然恐无门。”松曰:“刘玄德历来仰慕将军,将军何不投奔?”达曰:“恐无功可表。”松曰:“今日即有一功,兄肯为否?”达曰:“倘能效力皇叔,万死不辞!”松笑曰:“兄言重了。”又取出刘璋书信来,曰:“兄可依此字体,写下书信一封。”达问曰:“不知所述何事?”松曰:“以粗鄙之言,诋毁天子、诽谤朝廷。”达惊曰:“此书何用?”松曰:“助玄德取川。”达会意,大笑,遂成一书,其言辞甚为粗鄙,只将那献帝与朝中百官,骂得狗血淋头。松又将刘璋亲笔书信焚了,持此书献与玄德。
玄德既得了书信,传言刘璋诋毁天子,来攻刘璋。刘璋闻知,知是张松作祟,遂斩张松,曰:“悔不听黄公衡之言。”遂将精兵、粮饷送与玄德。玄德得了精兵粮饷,却道刘璋贿赂封疆大吏,定要擒了交与献帝处置。刘璋闻言,懊恼不已。法正、孟达甚惧,逃至玄德处。后人有诗叹曰:
两川之间杀气生,可怜汉室兄弟争。
英雄志在立蜀汉,几多骤雨几多风?
刘璋即刻令守涪城的杨怀、高沛死守涪城。杨、高二人接了令,杨怀曰:“如今刘玄德甚得当地民心,战之不利。不若诈降献城,杀了刘备,以报主公。”高沛曰:“此计虽妙,然颇险。倘不成,岂不负了主公厚望?”怀曰:“刘备已得民心,又曾收买我等,故吾已料定八成胜算矣。”高沛大喜,曰:“刘备若为我等所杀,则你我可扬名千古矣!”遂令人至玄德营中去献降书。
玄德闻杨怀、高沛降而献城,大喜,即同诸将入涪城。玄德正欲启程,忽闻得一曲琴声。那琴悲凉而悠远,如流水注于山石,又如绿萍浮于溪涧。琴毕,余音不绝于耳。玄德一行,竟为这琴声所留。后人有诗赞此曲曰:
军中儒士鼓琴筝,玉琢碧树以临风。
何止羌笛怨杨柳,此琴亦表不平声。
不多时,王澈趋至玄德马前。玄德曰:“此曲可是子清所奏?”王澈曰:“在下以此曲为主公送行。”玄德曰:“子清不入城乎?”王澈曰:“在下便不入城了。待黄昏酉时,在下将披重孝,复奏此曲,以祭主公在天之灵。”玄德大惊,曰:“子清为何出此不祥之言?”王澈曰:“主公尚不识彼为诈降乎?倘彼献城,只需将白旗一招,城门大开,主公便知了,何须献上降书?分明是诱主公入城之计。”玄德顿悟,拜曰:“谢子清救命之恩。望先生教我计策。”王澈曰:“主公不妨将计就计,内穿细甲,外罩锦袍,佩剑入城,令子锐领五百精兵随行。见了杨怀、高沛,即杀之,可保主公无虞。”玄德从之。
玄德入了涪城,见杨怀、高沛皆戎装佩刀而立,曰:“涪城已定,将军为何佩刀?”二人曰:“恐贼人图谋主公,故时时警觉。”玄德曰:“此言甚恰。子锐,速将城中贼人擒下!”刘淮领命,即将杨怀、高沛拿下。二人急呼无罪,玄德叱曰:“汝二人诈降,人已尽知,如何抵赖!”二人连忙讨饶。刘淮将二人拖出斩了,玄德遂得涪城。正是:二将无谋施下策,一逢高人露真形。未知玄德又怎地攻取巴蜀,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
刘玄德合围雒城 庞士元身中毒矢
却说玄德取了涪城,便欲攻取雒城。忽庞统至,曰:“臣恭贺主公攻取涪城。”玄德曰:“此皆子清之功也。”统问曰:“主公可欲得雒城?”玄德笑曰:“士元知我。先生可有计策?”统曰:“雒城太守张任,蜀之智将也,有彼守雒城,取之难矣!不妨以大军四面围定击之,可也。”玄德曰:“观西蜀之形势,只得如此了。”忽小卒报曰:“蜀中大将冷苞于雒城西立寨,邓贤于雒城左右各立一寨,欲夹攻我军。”庞统笑曰:“蜀中止此等人耶?主公,冷苞、邓贤不足为患,只是两寨与雒城互为掎角,攻之不易。可令黄忠、魏延攻冷苞寨,许率、李彧攻邓贤寨,使雒城左右为难:倘张任救冷苞,则聚兵攻邓贤;若张任救邓贤,则聚兵攻冷苞;若张任两方皆救,主公则取雒城,不亦美哉?”玄德大喜,即着黄忠、魏延领兵五千攻冷苞,许率、李彧领兵五千攻邓贤,自与庞统、法正、刘淮领兵一万为后援,王澈、鲁韬、孟达率兵二万守涪城。
黄忠、魏延二将不立寨栅,即杀至冷苞寨前搦战,冷苞出战。忠曰:“冷苞小儿,吾不杀汝,汝可早降。”苞骂曰:“老贼!汝侵我地界,尚在此谈笑风生,吾誓杀汝以报西川父老!”挥矛策马来战。黄忠提了凤嘴刀,迎面杀来。二人战了五合,冷苞拨马便走,黄忠驾燎原火来赶。比及近前,苞使了个回马枪,黄忠座下燎原火一跃而起,闪开矛头,却踢中了冷苞的马后腿,冷苞被仰面翻将下来,黄忠就势擒了冷苞,夺了冷苞寨。
却说雒城里张任闻冷苞寨已失,便欲去救邓贤。忽一小卒奔来,言:“邓贤将军已将许率围困住了,请将军助战。”张任听得此人是益州口音,自然不疑,欲领五千军去助战。雒城司马李严曰:“此人来者不善,不宜轻信。”任不从,令那小卒引路去助邓贤。任随小卒至一谷中,任问曰:“此地距雒城已有六十里,为何不见邓贤?”只见那小卒吹了一声哨子,两边伏兵尽起:左边许率,右边李彧,各率军杀将下来。张任受两面夹击,如何敌得过?大败而归。又有一小卒,身负重伤,铠甲不齐,靴帽不全,来见张任,泣曰:“邓贤将军为许率所败,退守寨中,请将军务必相救!”任略思,喝曰:“汝为细作,吾如何不知?推下斩了!”小卒泣曰:“小人死不足惜,只惜邓贤将军今夕败矣!”任曰:“吾权信汝之言。倘有虚言,罪不容诛!”小卒曰:“安敢瞒将军?望将军速援。”任急往邓贤寨中,不料却是空寨。原来许率依李彧之计,乘势夺了邓贤寨,又施计将张任骗来。任知中计,急回,寨内杀出伏兵来,截杀张任一阵,任夺路逃回雒城。后人有诗赞许率与李彧曰:
张任自以兵将精,不假思索举止轻。
英雄力薄仍足惧,妙计却作百万兵。
冷苞、邓贤二寨既下,玄德遂令黄忠、魏延围雒城之西,许率、李彧围雒城之东,鲁韬、王澈围雒城之南,自与庞统、法正、刘淮围雒城之北,四军围打雒城。
玄德合围雒城,二十余日不下。庞统谏曰:“主公,张任高垒不战,何不以诱敌之计破之?”玄德曰:“如此甚妙,但求一饵。”统曰:“臣愿亲冒矢石,以为诱敌之饵。”玄德曰:“倘军师不测,则吾失一臂也。不可,不可。”统拜退,却私自令刘淮领军五千伏于雒城外,自去城下搦战。
庞统至城下,骂曰:“张任小儿,刘璋辱骂天子,有不臣之心,汝如今执迷不悟,助纣为虐,天理不容!汝若早降,尚可得一官半职,以全性命。倘若不降,必遭车裂之祸!”张任在关上听得,早已火冒三丈。取箭一枝,涂以乌头之药,又取弓来,张弓搭箭射统。统见其矢已下,大惊,以护腕挡之,不料其箭正中右臂肘。臂肘无甲,因此其箭得以贯穿臂肘。左右见状,急扶庞统回营。
统伤势甚重,随军医士疗而不愈,玄德急唤鲁韬来。三日后,鲁韬至,玄德曰:“军师臂肘中箭,文谋速救之。”鲁韬见庞统昏迷不醒,摸了脉象,又观创口,曰:“此为乌头之药。”又取刀割开创口,见其骨已青黑发紫,鲁韬叹曰:“军师此臂已失了!”又割开肩膀,见其骨亦青紫,鲁韬急谓玄德曰:“主公可欲救军师?”玄德曰:“如何不想?”鲁韬曰:“此箭乃是毒箭,倘军师中箭之时某在此,可保军师无虞;如今军师不仅右臂已残,且危及性命,欲使之愈,必得蛇毒治之。”玄德即令人入山捕毒蛇,鲁韬曰:“主公不必徒劳,军师不出两日便逝,望主公节哀顺变。”玄德泣曰:“军师若去,吾如何得巴蜀?天丧予,天丧予!”忽人报曰:“军师醒了,军师醒了!”正是:身中毒箭悲泣哀,忽地苏醒满堂欢。未知庞统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
初中1年级 - 小说字数:9104 投稿日期:2011-5-1 1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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