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旦上了柿子树，想抓个柿子吃。已抓了一个在手里，却从树上直捋捋地跌下来，死了。地里的人瞧见了，围过来，掐人中，扯他脸，但没用。灰旦真的死了，可身子没破也没流血，红红的一片只是被他抓烂的柿子。村民说糟了，这树才米来高呀，灰旦怕是让鬼缠了给弄死了。灰旦的魂儿从他那瘦瘦的尸体里飘出来，听见了村民的说话。他就到地狱去找鬼报仇。可阎王把他拦住了，问：“你干啥？” 灰旦很坚决：“鬼把我弄死了，我得找他们报仇，让他们还我命来。”阎王说：“哦，原来你想活过来呀，我让你活。”说罢在他身上用手一撩，灰旦就活了。活了身体就觉着实实的。灰旦还去找鬼报仇，鬼就呼呼地一群围过来，一拳一拳地擩他，擩到他的地方，就红肿起来，接着溃烂。最后，灰旦又死了，尸体整个红了烂了，像他抓烂的柿子。灰旦的魂儿又飘出来。他这是“二死”，按规定被下放到了十八层地狱。小伙在这认识了个朋友，叫露露。露露的头扁得像个竹箅子，脑浆在外面耷拉着。灰旦问他咋弄成这样了，他说自己上山捉蝎子时被大石头给夯了，不知怎么就直接到了这儿。
露露也问灰旦：“那你知不知道你咋死的？”
灰旦说：“叫鬼弄死的。”
露露问：“你咋知道你是叫鬼弄死的？”
灰旦说：“我听村民说的。”
露露还问：“你咋知道村民说的就对？”
灰旦愣怔了，说：“是啊，我咋就知道他们说的对！……那我到底是怎么死的？”他想到了鬼们，阎王，村民，他觉得一股闷气别在心坎上，忽然撇了嘴就哭了：“唉，我真冤死了！”
露露又问：“你咋知道你是冤死的？”
灰旦听了，恍然大悟：“对呀，原来我是冤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