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1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4.现代-（三）机场邂逅
　　“收拾好了吗？时间来不及了，马上赶去机场。”冉锋在门口催促，把大大小小的行李搬到汽车尾箱。

　　小七肿着核桃大的眼睛，眉头皱成一条线。“来了。”

　　“你真的不跟我们去美国？”淑琳苦不堪言，平布皱纹的眼角掉着晶莹的泪。

　　小七死活不肯出国，执拗要留在北京。女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北京她怎么能放心呢？但又拗不过她倔强的脾气，自给儿默默落泪。

　　“去了国外一样可以跳舞，做你喜欢的事呀！”

　　“不要，我不喜欢那边，没了北京的空气我会死的！”小七背过脸，使劲擦干泪痕。她不能走，万一旭回来了怎么办？

　　“好啦，她不走就随她，快点上车！”

　　“爸，妈，我送送你们。”

　　机场大厅，广播员不停地播报班机次号。小七帮忙搬运行李过安检，办理托运。

　　“妈妈对不起。”

　　亲人将要跨越界限，飞往另一个领域，海峡两岸分隔。她再也坚持不住放声大哭，不争气的泪泉崩裂开来白花花的冲泄，没有顾忌没有尊严。

　　“小七听妈妈的话，跟我们走好不好？好不好？”淑琳泣不成声，她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女儿究竟怎么了？

　　她铁定了主意，执意地摇头，嘴边喃念：“妈！”

　　冉锋黑碳般的脸，厮杀的眼色，狠狠地拽扯着淑琳地进入登机口，头也不回头，无视自己泪水如泥浆的女儿。

　　那抹眼神是失望？绝情？唾弃？蕴含万千种心情鞭打在小七心坎。

　　“爸！”小七追上前，脚下踩滑，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小姐，你不能进去。”

　　“对不起，小姐你不能进去！”工作人员横身挡住越界的小七。

　　“妈……”‘不要走’三个字到了喉咙边又火辣辣地梗咽了回肚里。

　　她倔着脾气，竭斯底里地撕扯着欲冲进那条黄线内。

　　空洞的长廊里有她挚爱的亲人，唯一的亲人越走越远。妈妈春水般的温柔滋润心田，二十几载365天的日日夜夜、朝朝夕夕……

　　旁人越阻止，她越觉得憋气，一根筋的钻进牛角尖。

　　为什么不让进去？爸爸不要小七了吗？妈妈很失望对不对？熙不会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什么呢？为什么要相信他？为什么要等他？为什么你们要看我的笑话？

　　一连串的疑问伴随无穷的委屈。她哭累了，蜷成一团，头掩埋在双膝间，不再挣扎。

　　“这丫头咋了？”

　　“谁家的？脑子不好使吗？”

　　“我刚刚看见她父母憋下她上了飞机，真够可怜的！”旁人像观赏猴戏一样嘲笑。

　　片刻骚动后机场的保安人员迅速围住小七，准备抓捕暴动的肇事者。

　　大堂的贵宾厅，一个挺拔的身影风驰的迈步。青色笔挺的西服，白底衬衫镶着金色的纽扣，烘托他的出气宇轩昂。浓郁的剑眉下那双黑褐色的狼眸，深邃中透出高干的风范。这个人举手投足间颇有绅士气质，家世背景一定显赫。

　　一刹冷眼如剑逼退来势汹涌的保卫，黑色的皮鞋坐落在小七跟前。

　　“那是姜氏集团的少爷。”一名保卫识相地让路，惊慌地示意同伴。

　　姜翰原本搭下午的飞机去英国，谁料竟在机场遇到狼狈落魄的她。

　　怎么又是她？是命运的巧妙安排吗？他可不信邪！

　　萍水相逢的，姜翰本不想管这桩闲事免得碰一鼻子灰。但是这个潦倒的女人尽催化了他作为男人天生的保护欲望。衰呀！

　　姜翰屈膝，抓住她冰冷的胳膊提起整个蜷缩的身躯，迎上一张梨花带泪的姣好面容，泪眶里汇聚了摄魂的忧伤。惊颤，他的心不禁隐隐作痛，原来女人能够如此的脆弱，好想把她揣进怀里暖着。他放轻手中的力道，害怕捏碎了这个瓷器娃娃。

　　“跟我走！”

　　“去哪儿？”小七无厘头的冒出一句。

　　“你还要继续表演吗？先出去再说！”

　　姜翰拉着小七一路狂跑，风拂面吹动了春天，牵着她的手很是满意，指尖细腻温柔，感觉很舒适。

　　小七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扎稳脚步，见陌生人握着自己的手不准备放开的架势。绯红了脸颊，收回被他捂得滚烫的小手。

　　“谢谢你！”小七礼貌的鞠躬，并不因为他的冒失而讨厌这个人，人家好歹替自己解了围。刚才在大厅的囧态真是太尴尬，她疏解一下紧锁的眉梢，匆匆的离开。

　　“喂，你就这么走了？”他可没打算这么放过她，碾步追上前。

　　小七回过头，碰上他炽热的眼韵，黑褐的瞳孔闪烁着自己的小小影子，像是深邃的无底洞把自己一点点的坠落下去。他是谁？被他的眼神弄得心好乱，似乎和他曾经有过交集，冥冥之中有着玄妙的指引。

　　“你叫什么名字？”

　　“冉小七。再见！”轻微上扬的嘴角露出一排瓷白的牙齿，灿烂的笑容凝结在烟云中。

　　相隔数米，她娇小玲珑的背影渐渐远去，风吹动淡蓝色的裙子，长发在腰间摆动，荡起涟漪。

　　姜翰震撼，自己为什么被一个没腰没臀的小丫头弄得乱了章法？在美女群中穿流，一直没有为谁动真情！他压制住体内某种莫名的情绪，调头回机场大厅。

　　扩音器报出班机次号，姜翰坐立难安，机票被他蹂躏得一团纸泥，极度饱受着煎熬。他努力地克制着好奇的冲动，越是控制越是挣扎。狰狞的黑眸闪耀着幽蓝的光泽，那是狼的欲望。

　　她到底是什么人？冉小七？一二三四五六七？

　　终于不理智的渴望冲破封锁的云层，暴雨倾下。他脚步如飞奔驰而去，追向那一个方向。

　　“李秘书，替我取消今天的所有行程！”

　　…………

　　小七徒步一直走，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前面没有方向，没有终点。经过一间典雅的钢琴店停下脚，玻璃橱窗里躺着黑色的钢琴，很安静地招揽着她。

　　推开门，一个美艳的老板娘很热情地招待她进屋。

　　“我可以弹弹吗？”

　　“当然可以。”老板娘笑盈盈地递上木凳。

　　小七抚摸一遍琴键，手指悄然触动，一随清脆的音乐响奏起熟悉的旋律。

　　熙好喜欢弹钢琴，弹得那么的美妙，浮着悠然的笑容。她总是傻傻地守着熙弹奏这首曲子，每次她记不全歌词，熙就赔她唱上一段。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教他演绎钢琴。

　　“雨漫漫看不清你远去的背影，戒指在水池闪耀；

　　天黑黑找不到你前进的路标，星星在天空嘲笑；

　　一切圈转到起点，可惜却回不了原点；

　　道不出爱与不爱的真理，独自对着誓言说我爱你；

　　最后拥抱你的背影，分手的言语隐藏在你我的心里；

　　最后亲吻你的鼻翼，永恒的誓言长埋在黄色的土地；

　　淡咸咸的泪水委屈着我的心，感觉你仍在身边；

　　拥抱云梦发现原来你已走远，幻想昨日再重现；

　　最后只是我爱过你……”

　　每一个音符，刻着对他的思念，每一段旋调，都宣泄着她深深的痛。

　　熙，你的曲，你的词。“难道真的只是我爱过你而已吗？”她不停地在脑海浮现、消化、腐蚀这一句。一行清泪不着痕迹的淌在琴键上。

　　“你的歌很美，可惜太悲凉了！”一个笔直的身影定在她的视线。

　　“怎么又是你？”

　　姜翰按捺不住好奇的冲动，想要揭开这个谜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是什么样的魅力吸引着自己？他从不相信命中注定的情缘，只相信自己。如果她是一座城堡他也势必攻破。

　　“你是惊喜？还是失望呢？”姜翰戏谑道，嘴角上翘很是迷人。

　　小七板着脸走出钢琴店，压根不把他放眼里。纵横情场的大帅哥颇受挫折，失败到家。北京城招牌级的帅哥居然被人藐视，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冉小七！”姜翰怒吼。“喂，一、二、三、四、五、六、七，你站住！”

　　“What？”

　　“刚才可是我救了你？”姜翰耍起无赖，捡着平日追美女的花花风流相。

　　“啊？”小七愣圆了眼珠，嘴巴摆成喔喔奶糖的造型。他顶多算乐于助人帮自己一把，不用像英雄一样表彰吧？

　　“承认就好！”他挺顺水推舟的，“那你现在回报我吧！”

　　“什么？”小七懵了，这个俊俏的男人一身光鲜怎么像痞子一样缠着自己呢？

　　“不明白吗？”姜翰手指向对面的写字楼。

　　挂着“龙腾宾馆”的金子招牌闪闪夺目。小七眨眨眼，吞噬下涌上喉咙的唾液，气得脑血栓快爆炸了。

　　“流氓！”小七羞愧难当脸，撕咬着唇瓣，扬起巴掌朝他扇去。

　　姜翰反应敏捷，抡起胳膊挡住来袭。哇靠，敢掴本少爷，看你小模小样挺秀气的，居然是个小辣椒！

　　“你就是这样答谢救命恩人的？你叫冉小七还是冉小气啊？”他怒发冲冠，朝对面高耸的大厦吼道。龙腾宾馆？“靠，想歪了吧你！见谁都是色狼，我是要你请客喝咖啡！”

　　“喝咖啡？”小七定眼再探，果然金子招牌下有一个黑色的木牌“新岛咖啡”。小七噗呲大笑，不待许久呼咻呼咻地羞红了脸颊。粉嫩的红苹果里清澈如水的眼睛煽动着无限风情。

　　“哎哟，你早说嘛！走吧！”

　　姜翰望着烟花如笑的她，火焰被浇灭，跟着一阵苦笑。她是天气预报吗？说变脸就变脸。一会儿阴霾密布，细雨姗姗，一会儿似六月骄阳的辣，现在又转晴了。

　　咖啡馆里音乐轻扬，灯光柔和，烘托着浪漫的星星点点。

　　“能够告诉我，为什么不跟你父母走吗？”姜翰丰富的阅历告诉他，冉小七藏着一个故事。他阅人无数尤其是美女。凭她唱那首歌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被深爱的人——甩了。

　　“你，看见了？”小七伪装镇定，一个囧字搬回家！

　　“嗯，想不看见都难。”

　　“呃。”

　　“对陌生人倾述是很好的方法，如果你想的话。”

　　“可以吗？”她的心里塞满了疑问、委屈，腾个空地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你不相信我吗？”

　　小七被姜翰的话戳破个大窟窿。

　　“你不相信我吗？”熙总爱用同样的语气。

　　“我在等一个人。他说两年就回来，一定回来。时间超过了，我付不起利息了。去过他的国家、城市，在空气里寻找他的呼吸。熙……”

　　辛酸一点一滴地倒出瓶底，没有挣扎，没有难过，像是在讲故事。

　　姜翰发誓她是他遇到最傻的人儿，那个叫熙的男人，把她的感情偷得满实满载。他向来只骗美女的身体，却不偷感情，美人债难偿的道理时刻谨记。

　　莫名的酸劲，火儿不打一处冒。

　　“笨蛋，他是骗你的！你很好骗吗？”

　　“干嘛骂人呀？”

　　姜翰用力扣住她瘦小的肩膀，试图让她清醒。

　　“我骂他怎么啦？你是不是还不死心？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不会丢下你去狗屁英国读书。如果真的喜欢你就不会违背承诺，不回来见你。如果他有一点在意你，为什么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除非他死了！”

　　死了？死了！不！这个念头不是没有产生过，只是她刻意地逃避着。除了傻傻的等待，她还可以怎么办？为什么他要毁灭最后一点希望呢？

　　“不许说了！不可能的！”小七猛地推开他，瞪着杏仁大的眼睛，吼得特别响亮。泪泉刷刷地涌跃，更加的委屈。“他不会死的。”

　　姜翰满不是滋味，咬紧齿贝不做声响。

　　“行了，别哭了。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可以写在留言板上，没准哪天他能看到！”他其实想说，假设熙带新女友来泡吧，或许能凑个巧。因为他曾经就在这家咖啡厅的留言板看到前女友骂他的血腥话语。而此刻的小七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实在不忍伤害她。

　　“大大的城市，小小的我，大大的你容得下我小小的心吗？七！”

　　留言板上清秀的字迹好比钢丝发条紧紧地揪着住他的心，一股寒气流至丹田。傻女人！

　　罢了！我们并非同路人，各归各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