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多年,我一直珍藏着那件断裂的琉璃制品,是为了珍藏制品,是为了珍藏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只是每当看见它时,心仍旧会痛。
第一次见到顾嘉铭时,我就戴着那枚琉璃坠子。喜欢琉璃是因为看了杨惠珊的一篇专题报道及她的一些作品照片,那些不似人间产物的琉璃制品,可以说是完美的。以至父亲出有效期回来带给我一枚色彩很凄迷的琉璃坠子,新月型的,便爱不释手,从此戴在颈上再没有摘下来过。
顾嘉铭是我的老板,没想到他竟这么年轻,典型的台湾人风度,很有书卷气,眼神很深邃,像在研究什么。接过文件,转身走进,顾嘉铭突然说了一句:“你的琉璃坠子很漂亮。”我惊异于他的细心,却只是淡淡笑了笑。
嘉铭对我的照顾及帮助,我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只是丝毫不敢肯定什么,于是工作更加努力。我很快就升到了总经理助理的职位,并且薪水也不断地提高,这当然就引起同事们的非议。在一个适当的机会,我对嘉铭说但愿这不是私人原因才这样做。嘉铭只是微微一笑,说:“我做事一向公私分明,升职是因为你做得好,而且我相信你能做得更好,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私人原因,难道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感激嘉铭对我的信任,可又隐隐觉得不安。入冬不久,嘉铭回了台湾。他说那边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他回去几天;可两个星期了,嘉铭还没有回来,望他那空空的座椅,我的心里竞也空空。又过了一个月,嘉铭仍没有音讯。没嘉铭的日子似乎怎样也不习惯,只觉这个冬天特别冷。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嘉铭回来了,看起来很疲倦。
“你很喜欢琉璃制品,是吗?”酒吧内嘉铭的眼神有些难以捉摸。
“是的,喜欢它吸纳的华彩却纯净透明。
“可是它那么容易破碎。”
“正因它易碎才更显得珍贵,不是吗?”谈起琉璃,我来了兴致。 嘉铭望了我一眼,眼底似乎有某种东西在跳跃,令我的心也随之跳跃。嘉铭将一个不大的锦盆递结我,打开一看,竟是一件极其琉璃的琉璃制品:一个半卧的仕女.手中轻拈着一朵花,神态谧温而又充满了佛性。制品通体透明,冰雪般纯净、圣洁。盒内的标签写着制品的名字:“拈花”,落款竟是杨惠珊,无疑令我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