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究竟要多么坚强才可以到达你所说的永远。
——骊歌
我坐在KTV昏暗的灯光下,想不出从什么时候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气氛,这里刚刚开业不久,处在郊区,所以较安静,我一天中三分之一的时光都是在这里度过。我喜欢这里的猩红色沙发,喜欢一楼的吧台,喜欢这里的sherry,以及这里的低调昏暗的灯光。
我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握着麦克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着,我不认为自己很会唱歌,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失落,我的歌不是唱给别人听的,并且也没有法律规定唱歌难听就不能唱歌。但我唱歌还不到难听的地步,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自恋的人,在某些方面。
服务生把几听啤酒拿上来,笑得格外灿烂。我心里一阵厌恶,如果你每天把三四百块钱砸在我面前,我也会对你微笑。
他说,你每天都来唱歌啊。
嗯。
你多么大了?
忘了。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很危险的。
不知道。
我的一个朋友在市中心开酒吧,他想让我给他找个驻唱的,我看你很合适。
不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给的钱很多的,你好好考虑考虑。
这辈子我最讨厌的就是钱了!我忍无可忍吼道,拿一匝老人头摔到他脸上,说,给我滚。
那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愤愤地退了出去。
我疲惫地坐回沙发,想如果我那亲爱的老妈知道她的宝贝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里我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记于心却很陌生的号码。
“喂?请问你是谁?”
“是我。”
“啊?很抱歉,我实在没有听出你是谁。”
“妈……”
“小杰阿。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闲着没事。”
“……”
“……”双方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静静的等待他问我现在在哪。
“小杰啊,妈妈刚好有事,先把电话挂了,我一会再打给你。”
“妈,我现在在KTV。”我脱口而出。
“呃?”对方显然很疑惑,说“噢,你好好玩,需要钱么?”
“……不需要。”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出一声清晰的妈咪。
“小杰啊,妈妈真的有事,先挂了。”
“那,再见。”
“再见。嘟嘟嘟……”
我倒在沙发上,胸口难过得喘不过气来,我早就该知道,我的妈妈已经是别人的妈妈了,我这样折腾自己会有谁在乎?
《死了都要爱》的旋律还在继续,而我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我张开嘴,眼泪却早声音一步簌簌的落下。我扯开嗓子歇斯底里的唱着,近乎是大喊,眼泪落进嘴里,是苦的。我一罐罐的给自己灌啤酒,心里的空虚却像是一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心中的忧郁让我窒息。我恍惚的拿出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对准自己的手腕,眼前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面庞,“乖乖,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你要好好的。”我打了一个机灵,清醒起来,把刀子收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这里的门从来不能反锁,所以很容易就能推开。进来一个男孩子,外面的灯光太过刺眼,我看到他站在耀眼的光环中走了过来,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他毫不客气的坐下来说,“我也是一个人,觉得一个人唱歌太容易寂寞,所以过来跟你一起。”
“我不寂寞,所以请你出去。”
“你的声音中都充满了绝望。”
我没有再跟他争执,把麦克扔给他,说,你要是能唱得让我满意我就让你留下。
他说,好啊。然后信心十足地把麦克放在唇边。
我随便点了一首潘玮柏的《谢谢》。前奏响起,他突然凑过来问:“在唱歌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灯光很暗,可我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他侧脸优美的轮廓。他很危险,直觉告诉我。我微微的一笑“我叫濯羽。”他不太相信的看着我,我笑笑说,唱歌吧。然后坐到了离他较远的地方。
当歌声响起时,我的精神又开始恍惚,清亮悠扬的歌声,在我梦中不知道回荡了多少次的声音,歌声的曼妙我的拙笔一分也表现不出来。他见我没有打断,脸上的笑容更加耀眼了。等他唱完后,扭头看着我问,我可以留下了么?
我凑近他蛊惑般地说,我已经爱上你的声音了。我俯身亲吻他的脸颊,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等你回来。
走出包厢时,一时间受不了外面的刺眼阳光,一双大手温柔的覆盖了我的眼睛。
他说,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却盛满了忧郁。他轻轻拉起我的手,抚摸着上面银色的疤痕说,不要再干傻事了,你要好好的。
太阳穴令人窒息的刺痛,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