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4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村纱水蜜也搬进了我的洞里。嘛，反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她和我一样，也同地底令人类讨厌的妖怪格格不入。但不一样的是，我是心气高傲、独来独往，而她则是因为不合时宜的与世无争和沉默寡言处处碰壁。
　　我很奇怪，她身为同样拥有令人恐惧的能力的妖怪，为什么处处表现的像个软弱的人类一样。
　　当我问到她时，她第一次提起了圣白莲这个名字。

　　“圣？那是谁？”
　　我依然头枕着石壁，三叉戟撂在一旁。村纱水蜜她就坐在我身旁，洞外的灯火如同另一个世界一样，落在我们俩的脸上、身上。
　　“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僧侣，也是我的恩人。她对人对妖怪都非常慈善的提供帮助，因为她的愿望就是建立一个人与妖怪平等的美好世界。”
　　我露出不屑的神色。又是一个伪善的人类，哪有那么多的平等不平等。强者就是强者，弱者就只好拿平等之类的当幌子。
　　我当然以为凭村纱她的性格是猜不透我心里所想的事情的，但是这一次她还真就猜中了。
　　“鵺，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有着非常高的法力，足够为了人类退治妖怪，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圣的心里有着自己坚定的信仰和选择。”
　　我没有立刻反驳。“鵺”，尽管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每次听见从她口中叫出这个名字，心头总会不由自主微微一颤。

　　她开始向我讲起她的过去。她身为人类的日子，她已经彻底忘掉。从她有意识的不断沉没过往的船只开始，到她怎么从即将踏入死地的船只那里得知将有一个僧侣来对付自己，再到那个叫做圣白莲的僧侣带着充盈着光芒的船过来她那里，从大海的束缚中将她拯救出来。然后，她跟随圣白莲在寺庙/圣辇船里过了一段人类一般的时光，帮助圣去救助陷入麻烦的人类和妖怪。或许是因为她所帮助的丝毫不比伤害的要少，而且在圣的督导下诚信改过，才从一个致人死命的妖怪，变成了和人类友善的村纱水蜜船长。
　　接着，她说起风云突变，圣因为和妖怪修好被村民发觉，她的地位一落千丈，最终落到被充满着恐惧的人类封印在魔界的结果。寺庙其他被圣帮助过的妖怪也陆陆续续失去了依靠，村纱她自己就是被封印在地底的妖怪之一。想到圣和寺庙的沦落，她不由得喟叹世事的变迁。
　　“没用的，村纱。人类就是这样的家伙。”我对此深有体会，对那个圣白莲的遭遇也有些感同身受。
　　但是唯一让我不悦的是，村纱她如此多的提及圣白莲，记住了她的那么多事情，唯独忘掉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过去。她还在旁若无人的回忆着，我却早已不耐烦。多少年来一直犹犹豫豫的掩盖着，如今我觉得再也没有犹豫下去的必要了。
　　我别过头面向着她，正色道：“村纱。你还认得这张脸吗？”
　　我恢复了原来的样貌。隐忍了这么久，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尽管村纱早已知道我是“令事物正体不明”的妖怪，但突如其来的“玩笑”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她惊愕过后，勉勉强强的笑道。
　　“鵺……？这是谁？”
　　我如坠冰窖。灯火直直打在我的脸上，是妖怪的话一定会看的一清二楚，不可能有任何差池。村纱她明明背着光，我还能辨认出她那张、和姐姐一模一样的面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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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可能觉得气氛有些紧张，说：“鵺，你也说说你的过去的事情吧。”
　　“差不多忘了。”
　　我转回头去，脸颊再次埋入了阴影中。

　　那个叫做圣的家伙，迟早会把村纱从我身边夺走。
　　我有这样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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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已是几百年光景。
　　　　但是这一年，注定是不同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热能，催动了一口巨大的间歇泉的爆发。蒸汽从地下河的支流滚滚涌出，一度覆盖了地底都市；爆发的温泉在巨大的洞穴体系内部奔走冲撞。听地底某些妖怪们讲，地底和地上世界一度被人类封印的通道已经被重新打通。
　　　　我是在蒸汽覆盖住都市的那几天听到这些传闻的。尽管有的妖怪惊奇的议论纷纷，但我毫不在意，毕竟黑云压城的事情我也见过，还是自己导演的。而且，间歇泉的活动应该不会影响到我，甚至村纱的逍遥生活。
　　　　然而我想错了。

　　　　村纱貌似遇见的熟悉的妖怪，据说他们沿着新的通道从地上面过来。她兴高采烈的聊了很久，问了许多地上的事情。不可避免的，她问到了仍被封印的圣白莲，显示出关切的模样。
　　　　几日之后的一天，当我再次回到洞穴里时，她已经不在了，只在石壁上留下了这样的字样：
　　“鵺，很抱歉突然离开，不过我已经去往地上了。圣需要我和其他地上伙伴们的帮助，我不得不离开。如果你也想来地上的话，可以去命莲寺找我，如能帮我们一把将感激不尽。圣一定会喜欢你的。” 村纱水蜜
　　　　字写的很匆忙。　　我突然觉得，过去的百年光阴正如一座干枯的河床。水已经蒸发净尽，剩下的什么也没有。
　　　　将身后的洞穴化作一堆瓦砾之后，我也踏上了前往地上的道路。

　　　　我确实来到了命莲寺，但是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周边地区，隐藏了自己的本体，不断搜索着有用的消息。
　　　　我逐步得知了她们的计划。飞仓。圣辇船。法界。圣白莲。
　　　　不过有我在，全都是痴心妄想。就算让村纱闷闷不乐，我也要阻止圣白莲的复活。
　　　　一群人类从我身边走过，但是他们甚至没有转过来瞧一眼，更没有被惊吓住。在他们眼里，现在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不过的人类。是的，我失去了以正体不明来吓人的兴致。与村纱相处几百年间，我好像失去了本来的自我，不再以威胁嗤笑人类作为聊胜于无的乐趣。
　　　　究竟是失去了，还是找到了？我心里默默纠结着这个难解的命题。

11.5
　　　　冬天已经接近终结。村纱她们的圣辇船几乎接近完成，当然，在我的干预下，她们准备的速度已经大大被拖延。
　　　　尽管她们实力雄厚，甚至有搜找宝物的能手，但是我始终破坏着她们的成果，阻挠她们的行动，让她们一次次空手而归，垂头丧气。然而，她们并不这样就撒手不干。
　　　　“圣还在等着我们呢！”这是村纱亲口说过的话。我躲在树从之后，咬牙切齿，几乎是气的发抖。

　　　　一个山洞里，存放着我抢先一步搜集的飞仓碎片。这样已经够多了吧。
　　　　我摆动手指，一条条小蛇一样正体不明的种子附在了每一个飞仓的碎片上面，幻化成正体不明的模样。挥手之际，飞仓由种子携带着漫天飞去，落上枝头，沉入水底，陷入泥土，或者被人类和妖怪当做喜欢的小玩意捡起。　　
　　“这下……你们……”过度催动能力之后的我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
　　
　　圣辇船还是出发了。尽管并不完整。
　　我无可奈何的望向青空之中那个游弋的黑影。村纱，村纱，还有你们所有人。为何要如此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