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
A有两个儿子,分别是B与C,当年B和C同时考上了好的大学,可是A家里的生活穷得揭不开锅,无法供应两个儿子的生活费已经大学的学费。于是A采用的抓阄的方法,由B来写,B让C先抓,C抓到了“去上大学”,那理所当然B则是相反。
多年后,C很争气,在城里找到了一个好工作,并且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地方代理商。B一直惦记着C会如同当日所说回家来,改善家里的生活。可是在自己的孩子交不起学费的时候,给他支持的不是C而是D。D是这个村庄里种田的单身汉,和B数上去四辈子是亲戚。他把自己赚的钱给了B的孩子。B对C失望透了,他觉得是城市改变了C。于是他非常的痛恨城市,他发誓一辈子也不会让他的孩子去城市。
C的孩子周岁,请客喝酒,这是没法躲的事情了。他只能给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的哥哥还有父亲等一堆乡下人打电话通知他们下个月在S城国际大酒店参加宴会。
接到这个通知,B很开心,老婆也忙着准备当时候需要的东西。“老婆,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不行不行,C的宴会上都是些达官贵人,你不能穿得这样寒颤,这样,我去把那件八十三元的衬衫给你买来。”“算了老婆,那么贵……孩子的学费还没着落呢,我也不想这样欠着D。”“没关系,只要我们在其他地方省省就会有的,没关系……你总不能在你弟弟面前丢面子不是?”“那好吧听你的,你一定要跟那卖衣服的多还还价。”
这个时候,C家。
“老婆啊,我那天穿什么衣服好?”“你就穿那我新给你买的那套七千多元多元的西服吧,也好在你哥哥面前显摆显摆。”“哎呀我哥哥那穷小子,指不定现在还在为了一百元在发愁呢哈哈哈。”“哎呀你怎么会有一个如此穷酸的弟弟,到时候宴会我们丢面子不是吗?干脆我们再弄一个呗。”“算了算了,也让我哥见见世面,看看他弟混的多好。”“也不知道他们会报多少份子给我们。”“你还指望他们……我估计他们的红包还不够我们买一盘餐的呢。”
夫妻两又哈哈哈地笑起来,现在的C早就忘了当初家里那种穷得叮当响的生活,也忘了曾经B对他的好。
B家。
“老公,你说我们包多少红包是好?”“C毕竟也是我弟弟么,就包多一点吧,两百!”“两百?!那么多,你知道,这够我们家用多长时间了吗?!”“哎呀他是我弟弟么,这点应该的。”“可是当初我们孩子周岁的时候他只送了一百!”“那时候他不是还没钱么,一百块还是他省下来的。包两百吧,我弟的朋友都是有钱人,包少了他没面子。”“那好吧,这个月你不准抽香烟了。”“不抽就不抽吧。”
B的老婆找出了一张红色的纸,是从家门口的春联上撕下来的,她将钱包进去,叹了一口气。然后用黑色的水笔在上面写上了“B 贺”这几个字。她家这个红包小心翼翼地藏进抽屉里,用锁锁好,然后抱起屋子里一堆没洗好的衣服向河塘边走去。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C的孩子的周岁宴会到了。
B和老婆父亲乘着村里老王爹的货车来到了城里,多方打听,打听到了国际大酒店的位置。王老爹将车开到门口,立刻被一个保安拦了起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问。
“俺儿子在这里摆酒,让我们来。”A说着。
“就你们?儿子在这里摆酒?也不看看你们穿的那啥样子,还到国际大酒店来……哈哈哈。”保安笑着。
A被他那么一说,泪水马上就留了下来。儿子这几年有出息了,却忘了爹。“你别以貌取人好不好,不信你将里面那C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B说。这个时候C走了出来,他向保安招了一下手,说:“这是我家的,放开他们。”见到C大家都很高兴,都围着他问,A马上过去抱住了儿子C。但是C却将他推开:“爹这里是主流人士出入的地方,注意素质。”
尽管A心里听着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了。
B和老婆准备走楼梯上二楼,C拦住了他们,说坐电梯。于是他们跟着C坐着电梯。在电梯里,B欣喜若狂,摸着电梯对老婆说:“这玩意可真神奇,我还从没见识过。”一下电梯就是宴会的入口处,入口处有一个登记红包的地方,B和老婆走了过去,将自己保管的很好的红包拿了出来。
在B前面付红包的是一个小伙子,穿着黑色的西装,小平头,他拿出一叠百元人民币交给那个人。那人数了数十张,便在登记册上予以登记。B轻轻拍了一下这个小伙子,问:“你和他什么关系?怎么送那么多。”那小伙子笑笑:“我是他家保姆的老公,这还算多?有人送一万呢……大家都想借这个机会好好讨好一下他,为今后的发展作打算。”此时,轮到B了,他很不好意思地将红包递给那人,那人自打看见B,就不用正眼瞧他,看见了这样子的红包,自然是更看不起他了。
那人很不情愿地登记了红包数额,然后给了份礼包给B。B和拿着礼包和老婆走进宴会场的时候,听见他在后面骂了一句:“真好意思送那么点,还不如这礼包贵呢。”B握紧了拳头,老婆劝他:“别冲动,你弟知道的,我们就这点经济水品。”
他们走进会场的时候,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时不时就可以听到一些议论声,尽管很不舒服,但是自己必须要忍受,只因为自己是乡下人,而他们是城里人。
B和老婆还有父亲坐在离主桌最远的一桌。场面很热闹,大概有五十来桌,B此时正为C的荷包而担忧。但是C的岳母没见过C的父亲,所以执意要将他们三个请到主桌来,于是C无奈,很不好意思地去邀请了哥嫂和父亲。直到把C把他们带到岳母面前的时候,岳母还后悔当时自己的固执……但有无法。
A大声地叫喊着,表达着自己对C的岳母的敬爱等。也大声地嚷嚷自己村里所发生的那些自以为很高雅但在别人眼里不堪入目的东西。全场人都对他们议论着,表达着不满。但是却碍于C,没有办法。
午饭开始了。
这个时候,距离主桌不远的几个桌都闻到了一股臭味。这是什么?大家都失去了吃的兴致。“对不起大家了,我放了一个屁。”A站起来,大声地对着全场喊。全场人表示着不满,C马上拉父亲坐下,他小声地说:“爸你干嘛呢,你怎么可以这样,注意形象。”B看到C如此责怪自己的父亲,就站起来说:“难道放屁还要找个放屁池吗?真是的。我们乡下人,不像你们城里人,那么有素养,我们就是乡下人了,咋的?别瞧不起乡下人,乡下人不也培养出了C这样优秀的人么。”C听此言,感觉味道不对,像快要吵起来了,就赶紧拉B坐下,然后自己和别人赔着不是。
接着,上了一盘菜,是鱼翅。
B拿了一份,品尝起来。但马上,就又开了嘴。“C你早说么,这粉丝家里多得是,何必到这里来买呢。不过这粉丝和家里的味道不太对,莫是过期了?”听此言,全场立刻笑翻,但更多的还是对于B的不屑和看不起。C拉了啦B的衣袖,然后说:“哥,这是鱼翅啊。”B听了,自知自己是说错了,但他并不知道鱼翅是什么,而且错将鱼翅听成了“鱼刺”,就说:“你们城里人也真是的,吃鱼刺干嘛?不过这东西也没有鱼刺的味道,真是奇怪啊奇怪。”
先不说B了,让我们看看她的老婆在干什么。
B的老婆将桌上的湿巾全部收集了放在包里,然后悄悄地对B说:“这下我们发财了。那么多好东西,放这里岂不是可惜了。这些够我们家用好几年的了。”
全场的目光全聚集在这三个人身上,但这三个人却没发觉,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东西。因为湿巾全被B的老婆收起来了,于是他们的嘴上都带有残渣,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但还是喊着:“大家吃呀,好吃!”
C开始后悔当初要他们来,没多听听老婆的建议,只好轻声对他们说:“注意素质。”
但他们似乎没有听见,依旧重复着刚才自己的动作。
C实在忍无可忍起来,于是就大声地朝自己的父亲还有哥哥喊骂着:“你们怎么这么没有素质,一群乡下人。早知道就不请你们来了,这是国际大酒店,不是你家门口的小饭馆。拜托你们替我考虑一下可以吗?你们不看看大家都在拿你们当做笑话啊。”……他还继续喊着很多很多,B也和他对骂着。那些人就如同看戏般,偶尔也表达着自己对于他们的不满。
“如果当初不是我将两个纸团上都写着‘上大学’,让你先抽。你会有今天吗?如果不是我当初这一举,或许你今天,就是和我一样的乡下人!”B喊着,他抖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多年的秘密。
C听了这句话,原本理直气壮站着的他,突然哭着,趴在了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