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骤然一暖,这几个字,仿佛被锤子敲打一样刻在凤鸣心上。
凤鸣低头,暖流从容王闪亮的瞳子漫溢出来,经过凤鸣身体四肢,流到千经百脉,说不出的暖洋洋。他咬咬唇,终于对容王甜甜笑了出来:“笨……我教你,这叫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哦,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容王忽现肃容,对着凤鸣规规矩矩躬身:“多谢太子教导。”
凤鸣感叹着摇头:甜言蜜语,情挑天下美人,恐怕再没有人可以比得过这个容王了……
容王做事雷厉风行,唤出一直潜伏暗处的容虎,要他擒下夏管。携凤鸣出了卧房,一路到宴席厅。
他一出现,众人大讶,酒立即醒了一半。烈儿虽然喝得多,一见容王出现,已经知道事情有所变化,立即有模有样站起来跟在凤鸣身后。
“瞳将军。”容王威风凛凛,往主位上一坐,沉声唤道。
瞳将军因为身负保护凤鸣的重任,一直没有喝酒。看见容王忽然出现,愣了好一会,听见容王唤他,立即大吼一声:“在!”上前听令。
“探子来报,城外三里长红谷中有预备伏击西雷车队的盗贼,你带三千精兵去击散他们。记得,不必全数剿灭,探听好虚实,就领兵回来。”
“遵命!”瞳将军本来就是武将,一听有战可打,那可比在宴席中看人喝酒有趣多了,立即领命,握着宝剑召集士兵去了。
看着瞳将军下去,容王才环视厅中僵立的众人,笑道:“容恬担心太子安全,星夜而来,打搅了。众乐工歌姬,继续歌舞,我们今夜喝个痛快。”
张乾一个边境小官,听说名动天下的西雷容王忽然驾临,已经没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招待,见容王自己开口,连忙谄媚道:“对对,喝个痛快。”连忙转头吩咐歌舞。
立即笙歌艳舞,把宴席又带回开始的热闹气氛。只是碍于容王这么个厉害人物在场,再没有人敢向他身边的凤鸣随意敬酒。
凤鸣的手垂在桌下,一直被容王抓着把玩,他心里担心瞳将军领军清理伏兵的事,见容王漫不经心欣赏歌舞,偶尔回头望自己似笑非笑的一眼,心中叹道:确实只有这样的厉害人物,才可以在阴谋重重的争斗中生存。
感觉自己比容王幼稚许多,不由有点沮丧。
容王关切凤鸣,凑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凤鸣摇头:“没什么,就觉得我太不习惯你们这个计啊那个圈套的。”
“呵呵,我就喜欢你那样。”容王厚实的笑声安抚凤鸣:“那些计啊圈套啊,让我来挡就好了。”
桌下的手,抓得更紧。
不到三个时辰,瞳将军一身风霜地回来复命。
“启禀太子、容王,本将率兵到长红谷,果然见近千伏兵隐藏在林木之间。我西雷三千精兵立即将其击溃,俘虏三百人,杀伤不计其数,逃脱者不到百人,其大将已经被我毙于马下,首级在此。”瞳将军一招手,属下士兵呈上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容王等早见血见惯了,不以为异,只有凤鸣第一次真正对上鲜血淋淋的首级,顿时打个寒战。
张乾等看在眼底,都道:这西雷太子虽然有本事,可是胆子太小,看来西雷还是容王作主。
容王感觉凤鸣手心冰冷,点头要士兵将首级拿下去。
瞳将军虽然冬夜中恶战一番,却神情兴奋,他将战况说了一遍,面带疑色道:“可看敌军服饰口音,并非如探子所说是强盗,而是正规的离国军队。而且……长红谷并不是他们栖息地,而是伏击地,奇怪,太子回西雷的路线明明不经过那里。再说,太子随行有我五千精兵护卫,为何只派一千人伏击?”
容王回头凝望凤鸣一眼,冷笑两声:“这个问题,可以问夏管。”猛然提高声调,扬声道:“来啊,将夏管带上来。”容虎何等身手,要他对付后院中的夏管自然手到擒来,早就绑起来藏在柴房里,告诉烈儿地方。
瞳将军对夏管是奸细一事毫不知情,正奇怪为什么一晚不见夏管,忽然看见夏管反绑着手被烈儿推上宴席厅,脸色大变,木立当场。
“夏管先生,可知为何忽然变成阶下囚?”容王把玩手中酒杯,对夏管微微扬唇。
夏管骤然被抓,听见瞳将军领兵而去的声响,再赫然看见容王诡秘现身,知道事情败露。他冷冷对容王一瞥,嘿嘿笑道:“计划不周,若知道容王驾临,夏管必小心百倍。”
“你多年来深得西雷王室重用,居然不思图报,阴谋加害太子。你可知罪?”
“夏管本来就是离国人,世代受离王重恩,潜伏西雷刺探军情,是夏管本责。”夏管自料必死,他倒也有胆魄,面不改色,昂然道:“请问容王,报效本国,夏管何罪之有?”
容王眼中带上三分笑意,微微摇头:“死前尚逞口舌,你既然要当壮士,我便成全你。来啊,拉下去斩了,将首级送给若言,请他好好安葬夏管先生。”
凤鸣与夏管相处多日,觉得他模样虽然不怎么漂亮,却幽默可亲,学识渊博,一路上教导他不少东西,现在见容王眼睛也不眨地下令斩杀,顿时心中不忍,私下摇摇容王的手,刚要为他求情。
容王已经抢先道:“太子不必心软,他愿做奸细,自然早就料到有今日。”
凤鸣还要说话,容王转头,压低声音问:“你可想过,万一他阴谋得逞,你落到若言手中,会有何下场?”
凤鸣心中一凛,想到若言恐怖眼光,再也说不出话。
可惜夏管如此渊博的知识,他可算是个难得的人才。
他转头看了夏管一眼,见士兵要押夏管出去,喊道:“夏管先生稍等!”
他匆匆下了高台,捧一杯美酒,走到夏管面前:“夏管先生,你一路教导于我,安荷借此酒,谢谢先生。”
“多谢太子。”夏管深深看了凤鸣一眼,接过美酒,昂头喝下。
“夏管先生虽是离国奸细,但忠心为国,我非常佩服。”凤鸣轻轻道:“可是士为知己者死,若言狡诈残暴,真值得先生以性命报效?容王英明果断,必将统一天下,以先生才能,如果可以辅助容王,可成千古名臣。安荷今日差点把性命送在先生手中,可安荷还想相信先生一回。求先生放弃离国,为西雷效力。”
此话合情合理,不但夏管,全厅中的人都被凤鸣震住。
容王手里斟得满满的酒杯微微一颤,淌了几滴出来。没想到凤鸣居然如此为他着想,真的全心全意想辅助他统一天下。那纤弱修长的背影,顿时在眼中更挺拔几分。
夏管神色变了几回,眼中波光激动,终于稳定下来,将“士为知己者死”反复念了几遍,哈哈大笑道:“太子说服人心之术,居然更胜容王。我离王乃是千古难得的英明之主,夏管不敢为知己,只求为踏脚石即可。”他收了笑声,对凤鸣上下打量,叹道:“若太子生在离国,那有多好?不过无妨,我王智计过人,善于数计齐施。他若对太子动心,必不会只用夏管一计。”语气中的自信,让凤鸣和容王都暗自警惕。
夏管说罢,对四周一拱手:“诸位,夏管先行一步。”自己转身,跨着大步长笑而去。
潇洒豪迈,令人佩服。
凤鸣望着夏管的背影愣了许久,容王怕他伤心,缓缓下了台阶,从后按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没有,”凤鸣摇头,向往道:“如果有朝一日我被人抓了砍头,一定也要这般潇洒。”
容王哭笑不得,将他扯回桌旁,骂道:“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他倒了一杯酒,送到凤鸣唇边:“来,喝酒。”
凤鸣对着眼前的美酒眨眨眼睛,摇头:“不行,我一喝酒就……”
“有我在身边怕什么?就因为那样才要你喝,”容王眯起眼睛,揶揄道:“说不定你一醉,就不怕疼了。”
原来容王目的是这个,凤鸣更不肯喝,连连摇头。
两人一人是西雷太子,一人是天下闻名的容王,全宴宾客众人,都傻眼似的看他们胡闹,无人敢开口打搅。
“喝吧。”
“不要喝,你不安好心。”
“不喝我灌你了。”
“混蛋,不喝。”
凤鸣躲酒躲得失了体统,居然滚到桌子底下。烈儿一脸理所当然,瞳将军脸色尴尬,暗想西雷国体不能被这两个宝贝给毁了,转头对张乾道:“张大人,夜深了,不如……”
“啊?夜深……”张乾看凤鸣和容王当众打情骂俏看傻了眼,被瞳将军稍微提醒,连忙点头:“对对,下官告辞,下官立即告辞。”众人纷纷告辞,一屋子宾客立即走空,瞳将军自然不敢碍事,和烈儿一起守到门外,只剩凤鸣和容王还在为喝酒争持。
容王原害怕凤鸣郁闷,才借酒捣乱,见凤鸣悲切之色渐渐消去,稍微安心,放下酒杯道:“那好,不喝就不喝,我们回卧房去。”伸手便抱凤鸣。
凤鸣任容王抱住自己,嘻嘻笑道:“既然我怕疼,不如你让我……”话说到一半,脸色骤变,全身缩成一团。
“不如我让你什么?”容王感觉有异,低头一看,凤鸣红润的脸已经苍白一片,双手紧紧按着腹部,似乎疼痛难忍,失声道:“凤鸣,你怎么了?”
“疼……”
“疼?”容王忙将凤鸣放下,仔细查看凤鸣神色,一手搭在他脉上。
瞳将军和烈儿听见动静,也忙开门扑了进来。
腹中绞痛不停,仿佛肠子猛然被人扯断一样。
“疼……”片刻不到,凤鸣已经唇色发青,紧紧捏着容王的袖子,轻轻哀叫道:“容王,我疼……”
“不怕不怕。”容王听凤鸣叫疼,心如刀割,一边安抚,一边勉强自己静心探脉。
瞳将军紧张地等着容王诊断,烈儿看见凤鸣满额冷汗,满拧了温热的毛巾,跪下为他擦拭。
“容王,太子他……”
容王探了一会脉,瞳孔骤然收缩,沉声道:“瞳将军,立即传令,刀下留人,将夏管带回来!”
“是!”瞳将军知道事情紧急,霍然站起,大吼道:“刀下留人!”高吼着飞扑而出。
烈儿在一旁道:“主人,太子看来好一点了。”
这会功夫,凤鸣似乎疼痛稍减,长长喘气,轻声问:“你要放夏管?”
“你好一点了?”容王低头,将凤鸣抱在怀里。
“嗯,刚刚忽然一下子好疼,可现在好多了。”
看见凤鸣下唇被咬得出血,容王眼里透出怜惜,小心地帮他舔去血迹,对他道:“也许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叫你小心,天冷的时候不要什么东西都吃,现在闹肚子了吧?”
凤鸣的绞痛来得快也去得快,和容王说了两句,脸色从苍白渐渐回复红润。烈儿见了,也偷偷舒了一口气。
瞳将军不一会回来复命,颓然道:“启禀太子、容王,夏管已经被斩。”他抬头一看,凤鸣好端端被容王抱在臂间,惊喜道:“啊?太子已经好了?”
凤鸣点头:“对啊,也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好可惜,早一点疼就可以救夏管先生了。”他此刻仍对处死夏管耿耿于怀,转头对容王道:“我应该早点装肚子疼的,那你就不会杀他了。”
容王脸色有点阴暗,强笑道:“对,早知道你真的这么不舍,我就不杀他。”
“是你说一定要杀的,我不是要求情吗?”
当晚,凤鸣在容王身旁沉沉睡去,容王轻轻起身,随手披件毛裘,出了卧房寻个僻静角落,将烈儿和容虎唤来。
“凤鸣在繁佳,可曾和若言触碰?”
烈儿答道:“殿下在繁佳,曾与若言接触两次。一次在三公主府邸,一次在繁佳王寝宫。”
“他可有触碰凤鸣?”
容虎道:“三公主府邸那次,属下一直在窗外监视,若言一直盯着太子看,但他们隔了两席之位,没有身体相触。繁佳王宫那次,属下也潜伏在近处,若言一直和太子保持距离,只是……”
容王眼光一厉,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太子上台阶时,脚滑了一下,被后面的若言扶了一把。”容虎见容王脸色越来越不善,不由头皮发麻。
“扶了一把?”容王袖中拳头猛握,竖眉低斥道:“若言善用药物,何况凤鸣毫无防备。你……你怎可以如此大意?”
烈儿和容虎都出了一身冷汗,容虎更是跪下不敢作声。烈儿偷偷瞥容王阴暗的脸一眼,轻问:“主人,太子被若言下药了?”
“凤鸣脉息奇怪,绝不是普通腹痛。”容王发了一轮狠,缓和过来,在冷风中徐徐道:“那次在王宫中让凤鸣独自见繁佳王,也是夏管安排的?”
烈儿默默点头。
既然是夏管刻意安排,若言应该早知道在繁佳王宫与凤鸣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要下药一点也不难。
若言钻研奇毒,连手下奸细夏管都是用药高手,那他亲自用在凤鸣身上的毒……冷冽的风,仿佛透过厚重的皮裘,直接吹在容王心上。
“属下无能,保护殿下不力,请主人降罪。”
容王垂首多时,方叹道:“这不能全怪你们,是我,我不该叫凤鸣出使繁佳。他……他本来不想去的。”他用拳擂墙,悔恨不已。
容虎和烈儿对这个主人的性情清楚非常,见他忽然露出戚容,都暗暗吃惊。谁料太子魅力惊人,居然让一向风流潇洒的容王陷得如此深。
容王毕竟不是简单人,悔恨片刻,已经筹划妥当,吩咐道:“若言不会立即害死凤鸣,用的必定是慢性毒药。容虎,你立即潜入离国,监视若言一举一动,查探他用在凤鸣身上的什么药,务必把解药偷回来。我要快点赶回西雷,把真相公布天下,登基为王,让若言知道控制凤鸣并不能控制西雷。烈儿,你即刻起程快马回报王后,要她做好准备。”
“是,主人。”
容虎和烈儿齐声应是。
容王顿了一顿,一字一句道:“你们听好,凤鸣被若言下药的事,不许泄露一字,尤其不可以让凤鸣知道。好,你们去吧。”
全盘布置后,容王才步履沉重地回到卧房。
一推房门,凤鸣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到哪里去了?”他迷糊地揉着眼睛。
容王快步走到床边,笑道:“怎么醒了?天还没有亮。”
“我一摸旁边,冷冷的,原来你不见了。”凤鸣伸个懒腰,头窝在容王腰间,怀疑道:“不是偷偷看媚姬去了吧?”
“瞎想。”
“嘻嘻,你要看,尽管光明正大去看。我是堂堂男子汉,不会吃小姑娘醋的。”
“媚姬可比你我都大,你也不想想她艳冠天下多少年?”
“哦,原来你连大姐也要。容王啊容王,你怎么如此风流?”凤鸣扯扯容王的耳朵。
容王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
凤鸣问:“怎么不反驳?你不是最善于狡辩的吗?”
“我该怎么反驳?请太子教导。”
“嗯……”凤鸣开动脑筋,眼睛转了几圈,猛然一亮:“有了,你就反驳说:人不风流枉少年。”
“哦,人不风流枉少年……”
一宵欢言,窗外渐明。
容王却已不再如昨日般确定,怀中人的生命,可以永远被自己的双手保护。
西雷使者团次日起程,日夜兼程,仅用四天就到达西雷都城。
王后已经得到烈儿飞报,将登基一切准备就绪。容王和凤鸣一到,立即进行登基仪式。
天下大哗。
原来被称为天下两杰之一的容王,才是西雷正统太子。
原来太子安荷真名凤鸣,是老西雷王为保护儿子而选的替身。
十日后,容王终于戴上王冠,坐上西雷最高的位置。
凤鸣因为对国有功,被封鸣王,容恬昔日的府邸并里面的珍奇古玩,都赐了给凤鸣。但他还是住在太子殿中,秋篮等也依然贴身侍奉。众人尊重迎奉,更胜凤鸣做太子的时候。
“恭喜恭喜,终于当了大王。我这假太子总算完成任务。”
“凤鸣,多亏有你在我身边。”
凤鸣做个呕吐的样子,摆手道:“罢了,不要这么肉麻,你这么厉害,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当上西雷王。安巡对你而言不过是小菜。”
容恬深深凝视凤鸣,张口道:“你答应要帮我平定天下,不要忘记了。”
“哈哈,还以为你真紧张我呢,原来还是记着要利用我的真才实学。”凤鸣点头道:“放心好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你答应我,在我平定天下前,绝不离开我。”
“你怕我变心?”凤鸣指指自己的鼻子,不满安荷的不信任。
“不,”容恬摇头,轻轻道:“我怕你死。”
砰!
立即,高高在上的西雷王眼睛挨了一拳。
“你居然诅咒我?刚当上西雷王就开始想我死?”
“哎哟,凤鸣,你出手怎么越来越重了?”
前元四七四年,西雷王容恬登基,成为西雷王,因为感念老容王的养育之恩,决定沿用容恬旧名。从此,天下再没有容王容恬,只有西雷王容恬。
凤鸣被册封为鸣王。
昔日的容王在各国心目中早是危险人物,现在更名正言顺登上王位,有如此英主的西雷,无疑对连年争战的十一国造成威胁。
出于示好和试探,各国君主的礼物,在容恬登基后陆续送达。永殷小国,又在西雷边上,永殷王为了笼络容恬,派大王子永逸亲自携重礼表示恭贺。
连一向高深莫测的离王若言,也派使者抵达。若言选的使者,是他的亲妹妹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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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威武,大道洁净。西雷三月春光,快要来临。
离国使者团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入了西雷都城。容恬在王宫中,亲自接见妙光公主。
凤鸣,仍住在太子殿中。
“快告诉我,若言的妹妹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没有什么,就是一个盒子。”
“这么简单?”凤鸣失望地垂下肩膀:“他和你并称天下两杰,怎么也该送点有趣的东西吧。”
容恬呵呵笑着,剥了一个果子放在凤鸣嘴中:“他和我誓不两立,能送什么好东西给我?”
“盒子里有东西?”
有――盒子里,是一颗黑色药丸。想到那漆黑的颜色,好像死神的眼睛,容恬脸色稍变,很快恢复,哄道:“如果是有趣的东西,早拿来给你了。”
凤鸣一想也是,便无所谓的点点头。
秋篮端了热茶上来,递到凤鸣手中,嘻嘻笑着悄悄问凤鸣:“鸣王怎么不问问大王,那妙光公主长得美不美?”
“对啊。”凤鸣自言自语,跑去扯容恬的袖子:“妙光公主美不美?”
“不美。”
凤鸣眨眨眼睛:“那为什么若言要派他的亲妹妹来西雷?”
“我又不是若言,我怎么知道,也许离国没有人了吧。”容恬拍拍凤鸣的脸:“凤鸣,今天天晴,我们去骑马吧。”
“好!”
阴谋,在无声无息靠近。
草地上,白云放开四蹄飞跑,凤鸣发出欢快的叫声。他的骑术有很大的进步,容王已经放心让他单独骑白云。
看凤鸣骑着白云绕圈,容恬如晴天般的笑脸蒙上一层乌云。
若言来者不善。容恬想起早上召见妙光公主的经过。
“离国妙光,谨代我王奉上心意,祝西雷王吉祥如意。”大殿中,妙光身穿离国服饰,向高座上的容恬缓缓行礼。
“妙光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能亲眼见见天下闻名的西雷王,多辛苦也值得。”她年纪不过二八,姿色远远不及三公主,身份却比她重要得多――离王若言,唯一的亲妹。
容恬冷冷一笑:“离王近来可好?”
“王兄很好,多谢西雷王关心。”
想到凤鸣身上的无名毒,容恬就恨不得生吃了若言,见若言亲妹落落大方,居然敢亲自来贺,也不好太没有风度,露出笑脸,问道:“公主千里而来,不知道替离王带来什么给寡人?”
妙光嫣然一笑:“王兄说了,他送的礼物,西雷王可以猜到呢。”
“哦?”容恬心中一紧,脸上笑容不减:“恕容恬无趣不会猜度离王心思,请公主呈上来吧。”
妙光抬头,遥遥望容恬一眼,露出酒窝道:“如此心急,西雷王猜到了呢。”她从怀中掏出一个铜盒,交给侍从递了上去。
容恬拿在手里,打开一看,赫然是一颗黑色药丸。
他将妙光请入私室,开门见山道:“离王的礼物,究竟用意何在?”
妙光微笑:“王兄的想法,谁可以知道?”她有趣地看着容恬冷冽眼神,偏头,笑得象个乡间朴实女孩。“不过,王兄这次的想法,妙光倒是可以猜出一二。”
“公主请说。”
“鸣王智谋天下无双,听说最近身染怪疾……”
“怪疾?只要若言靠近的人,似乎人人都会染上怪疾。”容恬冷哼一声。
“王兄最赏识有本事的人,当然不忍心鸣王年纪轻轻就撒手人间,特此,命妙光带一颗救命的良药送给西雷王。”
容恬露出怀疑眼光:“若言会这么好心肠?”
“王兄的心肠最好了。”妙光眼中露出骄傲之意:“不过,良药虽好,只可以缓解一次。如果要鸣王全部康复,恐怕要鸣王到离国一趟,让王兄亲自下药调理。”
话说到这里,若言野心毕露。
容恬狠狠咬牙,目中闪过凶光:“要我把凤鸣双手奉上,休想!”
“啧啧,久闻西雷王见识过人,怎么动不动就对小小妙光面露凶颜?”妙光胸口早有若言教授的妙策,丝毫不惧,摇头道:“其实,大王如果不愿把鸣王送过去,也有办法啊。容王附耳前来。”她轻巧地凑到容恬耳边……
“容恬!容恬!”凤鸣的叫声传来,打断容恬思路。
他忙抬头,看见凤鸣骑着白云朝自己跑来。一靠近容恬,凤鸣不顾白云还在高速前进,施展杂技般的高难度动作,笑着翻身下马,滚到容恬身上。
“小心!”
“哈哈哈……”
两人在草地上滚了两滚,才坐了起来。
“说了多少次,再这样胡来就不让你骑马!”容恬低吼两声,去摸凤鸣手臂:“摔伤了吗?”
“没有!”
“真想打你一顿……”容恬怒视凤鸣,伸手帮他将头上的杂草拨下。
白云停下飞奔,慢慢踱回两人身旁,摇着尾巴乖乖地低头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