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我就搬进了自己的小公寓,报名那天,还是父亲陪同的,相比那些一辆辆豪车下走下来的女孩,我并没有感到什么自卑。
路是自己的,人生也是自己的,家庭的富足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性格和气质。
出租车上下来,首先看到的便是朱红色的围墙,不比初中我们那个山旮旯里的半矮围墙,A中的房子至少是全新巍然挺立,围墙少说也有两米。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入校门也别想逃了。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所有的包裹全部都是拿在父母的手中,自己空着手四处闲看。
我眉头一蹙,原来即使是高等学府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人,还是那样的人,性格,也许更加恃才傲物更加骄纵,当然,进了A中的除了富家子弟,总之不会有那么多白痴一样的草包了。A中基本都是靠实力进来的,富家子弟塞钱进来的往往没有B中的多。所以学习氛围是不用担心的。
“浠羽!”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转过头,看到咪咪在朝我招手,她肩上背着一个大包,手上还拿着崭新的水壶,她身后也是她的父亲。我微微笑了笑,看着她手上的大包小包:“你是准备住校?”
她惊讶的看着我和我爸手上空荡荡的,只拿了入学通知单和一些相关文件。
咪咪初中时候就是关系不错的,只是因为,她虽然没有受过很多的伤,却也是个很懂事的女孩,从来不让父母为之担心,也不像其他人自私狭隘。
我微笑解释:“我不准备住校。”却也不多说。
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我以为我们能住一块了~”
我歉意的笑了笑,岔开话题:“走吧,我们还是去干完正事再叙吧。”
两家父亲去了报名处,我拉着她四处逛了起来。
曾经在围墙外面,我也曾仰望过这几栋林立的高楼,曾经也在想象着坐在其中念书的模样,只是物是人非,如今,我站在了里面,而那个和我约定好的女孩,却没有如约站在我的身边。
雪琪,你…还好么。我,站在了我们梦中出现过的地方,我已经踏上了通往梦想的里程。
我倚着五楼的栏杆,极目远眺,落在围墙外的一点,一年前,和雪琪站过的地方。当时,我轻轻靠着她:“你说,我们能不能进啊,好漂亮的环境啊。”
你笃定的说:“一定会,这是我们第一个目标,如果进不了,你就别来找我了。”
我跳脚:“我勒个去,你什么意思昂?!找死!”
你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幽深的眸子仿佛百转千回,如银丝般紧紧缠络在我身上,从此,我的肩上,多了一份,属于你的未来。
一只手伸过来,轻柔的抚去我脸上不知不觉掉落的泪滴。
咪咪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你想起雪琪了么?”
我点点头。
她说:“我也想她。”
我记得,最初的最初,是我们三个一起玩,只是后来,梓潇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有她最在乎的安然,英岚对我的好,渐渐,我的圈子潜移默化,我开始,把她们三人放在心里,渐渐,和咪咪的联系,和咪咪雪琪三人的活动,越来越少。
只是,我仍然记得,最初天真的轮廓,只是那个轮廓,微微泛黄。
即使至今,我依旧固步自封,把自己所在狭隘的小圈子里,即使最初陪着我的咪咪,仍然无法走进我的心底。因为我的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只剩下她们三个人了。
我对冰冰好,只是因为我有三个人对我好,对我来说,已经很幸福很完满,而她,深陷沼泽,我可不可以用储存着的满满的好,加在冰冰身上,我希望用我微弱的体温,温暖她的心,这不是同情更不是怜悯,这只是最简单的祝福,最卑微的关怀。
最初,早已回不去,即使现在我身边,还有英岚和咪咪。
缺少了雪琪和梓潇,我的人生,总是缺少那一份最真。我是贪婪的,我不知餍足,一个人对我好,不够,咪咪也对我好,还是不够,我总是想着,雪琪梓潇的好。
说是失去的才怀念也好,说是我对英岚咪咪没良心也罢。总之,虽然站在这片似曾相识梦中徘徊无数次的土地,仍旧觉得空落落的,因为当初约定的那个人,失约了。即使我站在这片土地企图洗涤一身污秽,却仍旧带着肮脏的印记。
重生,从头来过,不过是奢想罢了,那道明媚的伤痕,总是不自觉的在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芒,血淋淋的提醒着我。
我以为来到这里,脱力那个圈子,能重新来过,开开心心的活,可是站在高楼上,完全没有纯净的喜悦,有的,是无法捉摸的空虚,和淡淡的失落。
我能够想象,雪琪在赤色的塑胶跑道上奔跑的轮廓,我能够勾勒,雪琪在琴房为我弹奏最初的《月光》,我能够发觉,其实这片天空,无处不在的是雪琪的梦的气息,浓浓的,即将发酵。
我的呼吸,胶着你梦中的气息,你感受到了么?你在那个冰冷的四方盒中感受到了么,你是不是也双手环着膝盖静静的想念着我,想念着,今天是我们圆梦的日子,你是否曾遗忘,那个梦。
咪咪和我站在五楼,和我用同一个姿势倚着栏杆,用发散的思绪,静视着远方。
顶楼的风撩起我们耳边的发,她扎着马尾辫,我只是修成了齐肩短发不做其他处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风的怀抱中。初秋的天,带着微微的燥热,校园里的梧桐原来悠远的气息,岁月荏苒,梦以不再,人也泛华。
静静的从午后站到黄昏,原来这么我的心,也可以这么宁静,失去外界一切喧嚣,就这么静静回想着已经淡淡模糊的梦。
我们肩并肩,拾阶而下,来到教学楼的背面,斜阳的余光懒懒的洒在微红色枫叶上,我缓缓伸出手,摘下一片,靠近眼睑,轻声说:“我至今,仍觉得,这不过是又一个梦。”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即使我催眠自己,仍有一个个声音告诉我,我,已经踩着时间的脚步,来到了这个地方。
在这个地方,展开新的人生。
只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那些旧的人,旧的事,仍旧如梦魇般缠上了我新的生活。
PS:唔,下章或者再下章,宋纸砚一定会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