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令我心烦意乱,想起昨天悄然遇见的那些人,所做之事自己心知肚明,却又偏偏自堕,也不得不引用许嵩的一句话,那就是——我不鄙视穷人,但是穷人要是不知自重,我们也不必怜悯。
已是正月二日,天气转晴,只是湿漉漉的空气,裹杂着湿漉漉的心情。
我站在家门前,端着碗吃早饭,看来来往往的人,和不远的山寺。
街上人的行头不一,有穿红色布衣的;有穿灰色夹克的;也有人穿着花格子衣服,头上再带个皮帽,流露出浓浓的乡土味道。
久逝的故乡,熟悉的气息漂浮而又弥漫了。
虽然行人与昨日相比要少些了,但也热闹。难得有闲适的时候,不如去街上走走,将年前的苦闷与悲哀沉淀下去。
我缓慢地走,四处张望,却见一群人围着个摊子,凑凑热闹。
……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我却看见一个女的跪在地下。她披头散发的样子,膝上沉睡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他们落魄的样子,不免招来许多同情。
女人深深地把头埋着,沉默的述说着死亡的恐惧。她面前铺着一块红布:
求助
我的儿子患了XX病,急需用钱。我没有那么多钱,请各位好心人帮帮我们吧!等我儿子病好了,一定报答您。
我感到些许忧伤。
但随即又笑了,这会是昨天那个假盲人的老婆和儿子吗?真是一家人都来骗钱了。骗的可是血汗钱啊——可是,那个孩子却并未得痨病,就谈不上用人“血”来治了。
可恶的人。
我转过身要走,抬头看到,山寺依旧静静地横卧山腰,只是它的上空多了一层浮云,缓慢而轻悠地飘着。
于是我走了,又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人群却毫无保留地阻挡了我的视线。我苦笑自己何必自作多情,便将手伸进包里,紧紧地攥住那张百元的钱。
继续往前走,对于刚才的事,我仍未从思想上抛弃,太绝对了么?那女人,其实也不像骗钱的,虽然我没有火眼金睛。但为何就不相信一次,难道是因为见了盲人,所以自己的心也什么都看不见了么?
我沮丧的埋头行走着。
然而一想,其实也不必那么悲哀。既然那个孩子得了病,那么病会不会好,也实在是与我的捐助没多大关系。其次,那女人说需要很多钱,我帮与不帮,又有什么可值得提的呢?
心境豁然开朗了,我努力地不去回忆。很难不承认,我非常阿Q。
过了刘家,我又到了老街。
这儿的行人不多,而且都是当地人家,出门散步而已。
看到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我想走上前去打个招呼,可是又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于是就互相看一眼,形同陌路的擦肩而过。
茫然的眼神。
我抬头看看天,阳光异常刺眼。只好又把头埋着,感受阳光。
或许命运就是这样,当漫天繁星闪烁于空中,我们执着地去追求,但它却毫不眷顾于此,漠视一切地悬在空中,只留人无限的遐思与感慨。
如今是切身体会到了。
我转身往回走。
安静的走,远处传来鞭炮声,噼里啪啦的,接着是一阵烟雾,随风飘散。
我想,这世界或许已没有盲人了吧,如果有,那也只是我拙劣的幻想了。
一缕清风吹来,穿越了整条街巷,吹走了我一直以来的压抑。春天,又要到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