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以生命做铺垫默念着哀悼主调的盛宴,震颤中的蓝涩天空终于脱离了阴暗的灰色调孤寂的主宰,以盛大的姿态放晴了,可是某个地方似乎仍然还未放晴,那个片遥远的时空中压抑迷惘的深海,我们都是安静的在角落里癫狂着的疯子,扭曲着折叠着事物的本来面貌,然后将自己弄得一身是瘀伤的微笑着,伤害他人的同时伤害着自己。
“呃。老大,好像真的抓错人了,瞳孔的颜色和雇主说的对不上啊。”瘦小的男子慌张地将撕下的透明胶布揉蜷成一团丢弃在冰冷的地板上,口吻中略带些许的焦急,怎么,难道说那个雇主和他们预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我依然装填着空白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浅淡的念想,还有那张白布上的那个雨蝶的图案,到底是什么呢?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好像是好像是。是熙嫱交代信封的来历时,手指一直在不停地绞弄着纯白色的衬衫的衣角时,微露出来的半边简单图案。莫非那个雇主就是她?我携着疑惑静待着那个雇主的来到。
她的身份一定不会简单的,或许会和那个游戏有什么牵扯吧,任何的事情都没有绝对的不可能,尽管这一切都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愿这猜测不会成为默化的现实吧,我仍然如此可笑的仅存着微然的希望,也许是扑灭了太多的火焰,才想让这一刻短小的小火柴稀薄的火焰燃烧不息的永恒酝酿着,正如名为安然的我生命的璀璨星光在冷落后仅存着些许的微弱直到这一刻依然存在着,不曾熄灭过,我相信着我自己也许很微不足道的力量,我相信着那招摇着的生存的曙光,我继续相信着,然后我的相信会不会变成妄想呢?
我在抚摸着崭新别致的伤痕然后尝试着治疗,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已经开始松散了,或者现在我就能够逃离这里仓库,但是我并不知道这里的详细位置,不知道这里距离我那温暖窄小的住所会有多遥远的距离,我对这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认知。仓库。这里是个被遗弃很久很久了的仓库,仅此而已。“你们抓来的人并不是我所说的两个人之一,所以按照约定我不会支付任何的费用。”熟悉的声音刺耳的涌入耳畔,嘴角扬起了苦涩的弧度,那依然是一种微笑,只不过所表达的意义改变了而已,上一秒我在坚信着她,这一秒我在背叛自己上一秒所谓的信念,我只是一个很容易被欺骗的人,我叫做安然。
我并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样令人怎样惊奇的事件,我浅浅淡淡地撞向墙壁带着鼻腔里残留的血腥味昏迷了过去,有时候这样会让我遗忘后来的一切,有时候这样也会让我想起一些过去断断续续残缺的片段,降临在我肉体上精神上的显然属于后者,那应该是一段很温馨的并不属于我的记忆,我如此自以为是的认为着,并从中汲取着短暂的温暖,我在尝试着想象那个主人公是我,但是却又从根本上极端的排斥着那些让我不知所措的记忆,尽管记忆的主人公有着和我一样的名字,安然。安然。
第一千遍。乃至第一万遍的直白的留白。“晚上七点半湖心公园见。如果迟到一秒钟,那么你见到的就会是一具名为熙嫱的死尸。”粗哑压抑的声音充溢徘徊在凌乱一地的铅笔画线稿中,诡异肆意为其的抹色增分。我迅速地捕捉到了这个敏感的词汇,熙嫱。我略微惨笑着丢扯下手中电话那头蔓延着的每分焦距,沉溺在无趣细数时间的飞驰中,其实在受到来自于某个人的某一次伤害后就会不知不觉的合上心口,这是名为安然的生物的一种伴随着自身度过十五个年华的本能,我最终还是无法静待时光流逝,夺门而出。
我依然在和名为时间的分秒流逝赛跑着,然后我站在远远的地方默默地将被拖移了许久的熙嫱的惨状收入深邃的眼眸底处,我从一开始决定要比赛之时就注定了失败,我听见了她喷洒着的急促的呼吸的声音,我迟缓地走到了她空荡荡的身侧,然后握起她冰冷的手掌,我听见了她浅浅地呢喃着诉说着一个仅仅属于她的一个很长很简单的故事:她是一个在泛滥着静美与凄楚交织的秋季中降临的女孩子,在她出生后仅仅的一个小时,她的父亲在赶来的路上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一个小时其实很短暂却也很漫长,可以让很多事情恍惚间改变了。她的母亲就那样怀抱着幼小脆弱的她低垂下滚烫的泪珠。
她的母亲体质其实一直都很差很差,因为长期在营养不良的情况下生活着,因此体质更加的衰弱,终于在她十岁的生日那天安详的去世,枯黄的头发紧紧地缠绕在一起,黄瘦的脸颊上隐隐约约显露出些许的线纹,粗糙的手掌中紧握着那层单薄的棉被,上面有好几个很大的补丁,其实她家谈不上富裕也谈不上贫穷,但是在她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被切断以及她母亲的娘家拒绝再次提供帮助后更是陷入了窘境,只能依靠母亲每天出去捡垃圾卖来维持生计,在她母亲死后,她被一个人大了她七岁的男孩领养了。
那是一个一直很纯粹地关注着一个女孩的男孩,他喜欢安静地在潮湿的窗台上遥望着那个轻灵空澈的女孩在微风中挽起凄美的发丝牵强地伫立着,这个世界的命轮每天都在归纳着崭新的法则,涤荡着倒掉的一切陈旧的酸腐。她叫他哥哥,然后他依然很习惯性的称呼她为夜空夕,因为她很像那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孩子却又有着这样的一个原本的名字。她直到男孩离开了那座空洞的楼房后才了解到一切都已经残落,而她的存在也只是因为她和她之间的相似之处,她自嘲的笑了,其实她一直都很自以为是,她知道,那个女孩就那样坠落到了深海中,就那样安静平和的面对着,其实她仍然不懂为什么她能那样做。
她后来终于实现了很久以来一直深藏在心中的愿望,她见到了那个女孩子。“从来都不曾因为过什么其他而存在着,我只是为了自己存在而已。”纯白色素净的上衣点缀着扬舞着黑色的飘柔丝带,白色的长裙裙摆轻微地漾开细纹碧波,女孩纯粹地伫立在熏衣草清新浅淡的香气中,喃喃地低吟着,那个女孩子。叫做安然。安然。破晓揭开了遥远的距离,咸涩的悲伤沉透浅白色调的裙摆,逆转的纸飞机与细心勾勒的风强硬地抨击着。“空,也许现在我会了解那么一点点你的想法了吧。”温暖的怀抱中奢侈的气息开始若有若无的女孩虚弱地嘶喊压抑着涌上口腔的鲜血,留下最后灵澈的呢喃,“安然,其实你真的很像她,也许你就是那个安然吧,安然。依旧是安然。”那是座沉寂无形的坟墓,埋葬了一个人肉体的归属,安然依旧只是安然,我。依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