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季

 

 

 

 

 

 

嘴角还残留着昨日的温度。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愿顺着时光隧道行走。总爱用手去抓住明媚天空的一抹艳阳，然后悄悄地放在心上。

 

你就是一颗没有被遗忘的光芒。我俨然像寻常，透过清纯玉彻的眸子，遥望你每日踏着清晨的脚步，浅笑着决然划过山岗的一条弧线。看不清你真实的面庞，只低头闻见一股茉莉花香，顺着你走过的地方，慢慢纷散开来……

 

___[一]

这些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那一年冬天，江南出奇地下了雪。在江南小镇住了数年，一些春秋，不过是雨纷飞，泪湿襟。枯叶败，已忘怀。寒窗苦读的日子里，偶尔和一些同城的有缘人聊得颇欢，我们最爱的话题即是大雪纷飞。碰巧几许冬日下了微微雪，我实在忘不了它沉寂着滑落然后在我手心里被融化的样子，就仿若我的手心是除夕夜的苍穹，而雪，是烟花，转瞬即逝的白色光芒，总让人有一种心疼的可惜。

 

我持着一直伴随我下雨天出门的纯色雨伞，就像画卷般展开。快与白雪融为一体，我始终不敢轻易地抖落掉伞上被覆盖住的液体，总想将它捏成一栋小小的白房子，让我看看，年少时动漫里的情景是否如同我的实验般真实。

 

从未有过的幻想，我伸起手指，在雪纷飞的空气里触及一弯白若玉的雪瓣，用心去感受着它冰冷如霜的外表，内心却是化为一滩碎水的无私。

“让开一下让开一下——”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少年的急促叫声。我来不及躲闪，只知道转过身来，看见眼前的一个少年正骑着自行车向我驶来，他的眼神里灌满了无奈与着急，那辆破旧的自行车仿佛不听使唤的东摇西摆，少年没有戴手套，我老远地望见他的手被冻得赤红赤红的。好像没有了力气，嘴中却又不断地吐出叫行人让开道的一类字眼儿。

啊——我天生害怕看到红色，一时看着少年的手着了迷，束手无策，就仿佛眼前的红色是血液里流出来的可怕东西，让人望而生畏。我的一袭白衣，顿时被自行车轮胎给溅上了灰色的污渍，伞也被凛冽的寒风刮得老远老远。

 

___[二]

我失声哭了起来，因为从小到大，我的衣服上总是很多孩子中最干净的，而现在，就像被少年染上的罪恶感，真叫人难堪。“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把伞捡回来。”他满是哀求着对我说。

我没有做声，望着躺在雪地里的破旧自行车，我狠狠地踢了几脚。

当时一路哭着走回了家，再也没有心情去凝望纯洁无暇的雪花。身后不断传来“喂，你的伞，你的伞！”

正准备关门，舍身丢弃那把伞时，邻居王大婶叫住了我：“妹妹啊。”我回过头，“我一直听见你后面有人好像在叫你。你看看是不是。”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突然，撞我的少年挤到王大婶前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这是你的伞，难倒……”他咽了口气，“难倒你不要了吗？”

“算了吧，这伞都这么脏了。我才懒得用手去收拾它呢，这样，你喜欢？那送你，你马上给我滚……”当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恨，竟骂了人。

说完，我“扑通”一下关上了门。耳边升腾起了一丝暴怒的声响。

我索性抹掉泪水坐在沙发上，一肚子的气竟然又打翻了一个杯子，地上的玻璃在灯光下晶莹透亮，我却怎么都升起一丝不屑了。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发这么大的火，不就衣服被弄脏了嘛，现在想想那个少年，也挺无辜的。

 

___[三]

过了半晌，我的气消了。打开门，一阵风钻进了脖子里，少年真的走了。我微微地叹息，或许我真的做错了。

 

就因为伞的故事一夜未眠，第二天，父亲叫我给家姊姊送些糕点，突然发现门外有一把伞，我很明智的知道那是我的伞。我将它撑开，突然发现有一张纸掉落在了地上，我叫起来，打开它，这是一张纸条：对不起，因为我的自行车有点故障，让你受到伤害了，但是我也并非故意的，求你原谅。下面的署名写的是小安，还附了一层他家的地址。

 

我开始欣慰起来，觉得这位名叫小安的人应该是个很负责任的少年。

后来我看见，他的身影就像每个冬季里的雪花，不断徘徊在山岗，穿着白色的霓裳，走过那段路的冗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