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不时地低下头看看抽屉,心神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了。一节课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而我却做错很多事情,我把同桌的文具盒打翻了,里面的橡皮、铅笔、尺子撒了一地;翻看英语课本的时候,又不小心“哗”地一声把书本撕下一页;好容易熬到放学铃响,当我站起身的时候,冷不防又给靠背椅压到自己的手指,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布置的作业明天上午交上来。”
英语老师刚一说完,我甚至来不及和宝儿打声招呼,便抢先冲出教室,我从来没有这么热切地想回家过。
我把裴纪中寄来的信,紧紧地攥在手中,一路急匆匆地往家里赶,也顾不得街边溅起的水渍早已把我身上的校服裙子弄脏了。那封信简直像是一块木柴,只要一点火,马上就能燃烧起来。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狂热的情愫,在我身上的每个毛孔里奔腾流窜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容易出乱子。马路上的车堵得一塌糊涂,公共汽车、的士全部都排成了一条长龙,缓慢地前进着,不耐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我心急火燎地想着:看这样子,马路上至少会堵上三十分钟。不行,我可等不了三十分钟,今天的我简直连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于是我决定从里街抄近路回家。
里街的房子都盖成骑楼的样式,有着长长的屋檐,可以方便路边行人躲雨,因此这时候,路边的咖啡馆生意特别好,很多人为了躲雨,然后顺便来喝一杯热咖啡。
我把雨伞合上,拿在右手上,一路上不停地滴着水,左拐右弯地从坐满了人的咖啡座中间穿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我经过一个男生身边的时候,我的雨伞竟然勾住了他坐的藤椅,我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向前倒去,出于本能,我急忙伸手去抓旁边一张空的藤椅。可是藤椅太轻了,显然承受不了我的重量,说话之间,藤椅已经撞向太阳伞,伞座往前倒,连带拖累着把咖啡桌子上的杯子、蛋糕碟子、烟灰缸等统统哐啷啷往男生那边倒去,而我更是像个失控的火车头一样向他直冲了过去,和他撞了个正着。手上的东西全部都飞了出去。
偏偏刚好这时有一辆的士朝我们的方向飞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之际,忽然间听到一阵尖锐的急煞车声音,还好的士司机及时地煞住车,就在我惊魂未定的时候,路边又驶来一辆的士,接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和煞车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路边咖啡座上的人们都纷纷站起来,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又叫又骂。
有人靠近我,我尴尬万分地睁大了眼睛,他就是刚才和我同时摔倒的男生,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穿着白衬衫校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脸俯向我,神情里透露着关怀和怜惜,他紧张地问道:“没事吧?受伤了吗?”
四周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我红着脸说道:“我没事。”于是便挣扎着要起来。谁知道,我一站起来,便有一阵痛楚从我的脚上直抽到心脏,我不由得叫了一声。
那个男生急切地问我:“怎么了?脚拐到了吗?”他一面说着,一面俯下身子要来抱我:“你躺着别动啊,我抱你起来。”
这时旁边有一扇车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我听到有人跑近我的声音,接着我便看到嘻哈帮的金在宇和安承的脸,后面还跟着几个嘻哈帮的兄弟。
“依妍,怎么会是你?是谁把你撞成这样,简直是不想活了。”
我没有想到会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到嘻哈帮的兄弟们,心里不由得一热。
“你们不见得要她躺在地上和你们说话吧,还是先起来吧!”
那个男生在一旁说道。
接着,他没等我同意,便把他的左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右手顺势就扶在我的腰上,然后一把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除了裴纪中之外,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这样抱我——那是一个男生特有的坚实的怀抱,我本能地痉挛了一下。他的白衬衫校服上,被雨水弄上了几个污点,可是身上却有股干干净净的清香散发出来。
他把我放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面,然后就要俯下身去帮我捡文具盒、课本散落了一地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