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3年级 - 小说 阅读指导

梓希，还记得那一场花火吗？
　　　
楔子
在抵达银川的第一个早晨我又忍不住想起了你。梓希，天空好蓝啊。

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这也是记忆中的我们第一次分离。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写信，今后人海苍茫，不会再见面了吧。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看到这封信。可是，梓希，我太寂寞了，但我不需要这份感受，真希望这份煎熬，还有心中这份痛苦都能随风消散啊。

明明是你背叛了我，为什么我还要如此思念你呢？

大概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可是，只要一想到，要在我唯一的好朋友前面加上“曾经”两字，心就忍不住抽痛起来。

一阵一阵的抽痛，哽咽的声音从那遥远的星坟清晰地传来。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可以听出在那哽咽声中掺杂了什么——

梓希，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1.　　　　　　川凉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那个时候，川凉是我最喜欢的人。让我最开心的事就是和自己最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川凉是不是同样喜欢我，就像我喜欢他那样，他笑一笑，我就感觉气都喘不过来了。有时候，他会对我生气，他不理我，常常一个人就这么走了。

曾经有一次和他约好一起去看花火，我开心的坐在车座上，去爱湖看花火，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或许是我的某句话触碰到他的伤口，他猛得刹住车，一个重心不稳我就跌落在了地上，膝盖磕在冰冷的水泥面上，火辣的疼，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抛下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大街上上，以头也不回的速度离去。

我的心迅速凉成一片，无助与委屈瞬间涨满了每根敏感的神经，夜晚微凉的大风迅速地吹散了我眼中即将溃落的液体。

即使如此，即使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川凉依旧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只能把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
如果，如果我拥有能够读懂别人心意的能力就好了。

可是我没有。

我不懂川凉，所以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离开。怎样挽留都没有用。

我同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背叛我，看着你一步一步将我推向深渊。怎么做都没有用。

我真懦弱。貌似坚强的外表下藏着最懦弱的心。这些你们不会知道。你们只是以为我只要哭一哭就好了，伤口就可以马上愈合。可是，若真是如此，我也不会在这里，选择独自遗忘，渐渐渐渐，等你们忘掉了我，也等我忘掉了你们，才可以释怀吧。

2.相遇

清晨，命定的邂逅拉开序幕，梓希，我们的相遇就是如此。

望着车棚里空空如也的位置，心里空空的感觉也升到一个极点，演变成了怒火中烧，自己刚买的自行车又被偷，于是只好坐上川凉的后座，其实，从那晚以后，我就没有坐过他的后座，可是，今天，又不得不把自己推到那个位置。

经常发生的情况又发生了，川凉又把我丢在了半路上，望着表针上的指针准确的停在离上课只有5分钟的地方，委屈一下子就升腾了起来，伴随心里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川凉，你为什么总是抛下我独自离开呢？

这么想着，夏天地面所反射的炙热全都毫无遗漏地汇集在眼眶中，灼热的眼泪纷纷溃落在手背上、衣服上、地面上，狼狈不堪。

然后我就在这狼狈不堪中遇见了你。

你说，同学，再不走的话，就迟到了。

我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在原地僵持着，你静默了一会，然后就骑上越野车走了。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还是孤单一人。

但是，随即你又骑了回来，略微无奈的说，还是我载你吧，我是你隔壁班的。

我终于抬起头，努力去掉眼中的泪意，去看你的模样，齐耳短发，削瘦的肩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衫上面映着一个大大的娃娃，长长的浅色牛仔裤，是完全不同于我的很干净的气质，你带着无奈的笑望着我，眼中似有璀璨的星河，将我的模样一寸一寸打亮。

那双眼睛，我是真的无法抗拒。我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你，可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自然而然，我坐了你的后座。

上课铃居然在我们离学校不到50米地时候响起，你无奈地对我说，惨了，已经上课了，现在进去又要写检讨书又要挨批。

看着你苦恼的模样，我不禁笑出了声。

你有些懊恼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你就决定逃课，从未有这个想法的我，竟然在看到你闪闪发光的眼神后，改变了主意。

梓希，你就是拥有那样可以颠覆一个人的力量。这就是你的特别，我输给了你的特别。

我从没想过后来的你居然凭借这份力量将我推向深渊。

我从没想过。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3.如果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从没遇到你，或者，遇见了再擦肩而过，也很好。

不……。这样也不好，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遇见川凉，没有那么喜欢他，或许我们会是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如果没有遇见川凉，或者没有遇见你，那该多好。我面对的是一个单项选择题，川凉是A，你是B，没有C和D,最后我选择了空着。

这样我就不会痛苦了，哪怕只是一个人。

一开始就是就是孤单一人和后来变成孤单一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后者比前者难熬的多。而我的答案是最后选择的而不是最初选择的。

如果我们能够努力地去理解对方，也许还不至于被摆放在对立的局面上，无法再成为朋友的人，彻底演变到了不能挽留的地步。

可是从来没有如果。

没有。

4.熟识

就这样，我们熟悉了起来，逛街，吃饭……形影不离。

有一天，我在一家奶茶店中，把川凉介绍给你认识。只是那时的我，没有察觉到你的惊愕与欣喜，也迟钝的没有发觉川凉的不自然。居然还在一旁热心地为你们介绍。
恐怕该被介绍的是我吧？
你们早就认识的吧？
我真傻。

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可以再看清楚一点点你的神色，是不是我们之间就不那么遗憾了？

后来的事就不是我能掌控的了，我明明在川凉身边，却感觉隔得好远，而且说话也越来越少，不知道讲什么好，每次开口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这里要不要用一个语气词，那里是不是需要停顿一下，哪句话不能说，那些话说了之后可以得到回应。

很苦恼，沉默如同利剑一般将我同四周的世界生生撕裂开来。

——川凉，外面下雨了吗？

——川凉，中午吃什么啊？

——川凉，下次去哪里玩呢？

——川凉……

——川凉……
从紧闭着的牙缝挤出来的话，我很小心翼翼的维护着，维护着川凉，我的川凉。

可我不知道当你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的身边时，我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可是，我不知道。以为你是好人，以为你不会伤我。

我忘了，全然的信任会换来全然的背叛。我想不起来，我老是遗忘那些细节，那些，记录你阴暗面的细节——

每次我给川凉的便当你都会假装好心地帮我去送。然后一去就是半个小时，甚至更久。

情人节去挑送给川凉的礼物时，你一口就说出川凉最喜欢白色，可这连我都不知道。

而你的衣服都是白色的，买衣服的时候说我穿白色不好看，拿了一件黑色的，我傻傻地就信你了，其实黑色让肤色我显得更加苍白。

推荐给我的护肤品使我脸部过敏，害我一星期都没能见到川凉。

和川凉在一起的时候比跟我还开心。

告诉我一些子虚乌有的纠缠川凉的女生。怂恿我去找她们麻烦。

这些，全都是你，阴暗的，不为人知的你。
为什么我偏偏忘记这些，却只记得住你的好呢？其实凭这些线索想下去就不难发现你的秘密，可是，我依然不知道，不，我已经不清楚是我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我不知道，当我在哭的时候，你会不会在笑？

我不知道。可是，每当你抬起头来朝我浅浅地笑的时候，眼睛里璀璨的星河照射出我的映像的时候，我就再也无计可施。

梓希，这就是你。

5.深渊

这一天的到来是不是如你所愿？或许你也不想让我不快乐，但是如果你想幸福，就必须建立在我的溃败之上。

你选择幸福，于是将我推向深渊。

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选择幸福的权利。我不能怪你。

6.分手

那天我正发着烧，我在家里找出药和着温开水轻易咽了下去，一丝苦味都没有，躺在床上闷头睡觉，手机却在此刻喧响起来，是川凉，本来不想出去，但却因为川凉的一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讲。又不得不出去。

约在奶茶店，远远地我就看见川凉的身影，在玻璃橱窗后面，是那么孤单和不真实。

——七璃，我们分手吧。

搅动沙冰的勺子骤然停下，我抬起头来看着川凉，想从他的表情里寻得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却发现川凉脸上一片冷漠。

是真的。

而后者仿佛是为了进一步证明：
“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

一字一字决绝的分明， 要分开的意思那么明显。

那么是为什么呢？

我突然想起来了，当初和川凉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如果我以后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七璃，我们就分手吧。

当时还以为是开玩笑，还对他说：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会很开心的和你分手的。
我怎么能忘记，忘记川凉在说话时认真的表情呢？
那么，也就是说——
“她是谁？”仅仅三个字却耗费了我全身的力气。

沉默像没有星光没有月光的黑洞洞的夜晚的大风，从几万光年前以第三宇宙速度逃逸而来，漫过璀璨的星河，擦身正待毁灭的星星，经过大气层的层层削弱与分离，在海底卷起狂风暴雨，摧毁一座座高楼大厦以及蜉蝣生命，跨过每一个尸骨遍布的昨天，来到我面前，此时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抱歉。我不能说。”

维护到连说的不能的地步了吗？从来不道歉的川凉，即使每次把我丢在半路，事后也决不道歉的川凉，居然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道歉。

到底是怎么了？

川凉喜欢的女生——

我突然感到眸底很热，有丝热气涌了上来，分不清是发烧所致，还是眼泪。每个字的起落间都是震魂撕心的疼痛，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每根神经。

如果当时就没有喜欢上川凉的话，是不是今天就不会作茧自缚，这样难过？
喜欢上川凉就注定了是今天这个结局吧。
世界上有一种人，你只能被他喜欢，而不是喜欢他。否则，你将万劫不复。
川凉就是这种人。
很不幸我选择了万劫不复。
我突然想到我答应川凉要很开心地和他分手，我朝他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一片巨大的疼痛湮起。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接下的一切便陷入一片黑暗中，模模糊糊听到焦急的声音：七璃你……
还是关心我的吧，可是我听不清楚了，我很想再问那个女生是谁，但我发现我的喉咙结结实实地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样也好。不用直面残忍的伤害。

川凉，他真好，我不是那么容易哭泣的人，而他却一次又一次让我哭得不能自己。
感觉到有液体从眼角滑落，一片冰凉。驱散身体的热意，心却更冷。

6.医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醒来就看见川凉背靠着我逆光在窗口站着，那个样子，就像小说里面描写的春天一样，那么温暖。

“川凉……”我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却异常的微弱。而川凉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察觉，于是我又吸了一口气：“川凉……”一丝苦涩的药气随着喉咙爬上了心间，在血液里生根发芽。
川凉回过头说：“嗯，你醒了。”
川凉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你醒了，我知道了。

你醒了——那么我也该走了。

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碍——那么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休息一下就好了——我走了。

果不其然，川凉在下一句对我说：“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急急地喊了出来，川凉在床尾处的脚步停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却开口艰难，川凉已经不是我的川凉了，我因为下面的话而尴尬起来：“那个……能陪我一会吗？”
川凉挑了挑眉毛说：“我还有约会。”
——我还有约会。
你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呢？你就不能骗我一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不要再生病了。”
“只要川凉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生病的。”要是平时的我是绝对不会讲出这种话的，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还是，这其实是我一直想说的话？
不过即使是这样，川凉也只是在眼中飘过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然后离开。
四周，是空荡荡的寂寞。
我的身体还是感到不舒服，起身去厕所。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很难闻。
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声音钻进我的耳膜。
——“她没事了吧？”
——“嗯。”
我听出来了，那是——你和川凉的声音。
那个摧残我耳膜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和她分手了？”
——“嗯。”
——“太好了。”

太好了？梓希，是我听错了吧，你怎么会这样说呢？
可最有力的事实却是我站在离你们5米都不到的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们怎么不去死呢？
眼泪又一次纷纷溃落。我拼命地捂住嘴，不让它发出声音来。

梓希，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7.花火

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不早一点发觉呢？

为什么第一眼见到你会觉得熟悉呢？你像极了川凉皮夹里的相片，不，你就是她，虽然你简短了头发，留长了刘海，但你依然是她没错，你是川凉的前女友。

每次川凉丢下我都是因为我提到了关于你的事情，我怎么能够忘了呢？
为什么在问及他喜欢的人的时候，川凉选择了道歉，而不是直接说出？那是因为你，他在保护你。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怕你受到伤害，所以绝口不提。如果是别人，他早就说出来了，因为你而有了不同。

我真是个大笨蛋啊。大笨蛋。

再闷了自己好几天之后，我终于决定去见你。
花火场。我们坐在石阶上，我看着花火，而你却只是看着我。

我怎么会这样难过？

如果不是记忆中有那么温暖的镜头——
三。
花火在刹那照亮了整个天际。
二。
在花火中你抬起头，绽放出的笑容让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
一。
我们双手合十，你许下了“我们一辈子都是好朋友”这样的愿望。我的眼角微微湿热了起来。

——我怎么会这样难过？

我轻声问你，梓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看花火许的愿望吗？
你微微红了眼睛，试着轻声唤我，七璃……
我笑了一下对你说，我忘了。
——我怎么可能会忘呢？

我看见你的眼睛闪了一下，脸色迅速苍白起来，你说，七璃，你能原谅我吗？
梓希，你真好，你的一句，你能原谅我吗。就可以将我辛苦建筑的坚固堡垒全部摧毁。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说“不知道”或是“不能”还或是“能”都没有用。
我的原谅并不能减轻你的负罪感。
我还能怎么做呢？
作为你好朋友的我，还能够怎么做呢？
如果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我愿意这样做。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啪”。
我狠狠地打了你一巴掌，你白皙的脸上瞬间浮起五个红印，你眼中瞬间涨满透明的液体。
“我恨你。”
我说谎。
我又抬起了手，却在它即将落在你脸上的时候手腕被人狠狠制住，是川凉。
“够了。”
我看着他走向你，温柔地安慰你，再没留一个眼神给我。
果然。我还是做到了。
梓希，你要幸福。
也请你让川凉幸福。
我走了。不见。梓希，我们不见。

我不会哭的，你在哭的时候，我要笑。

梓希，我笑了。

8.终曲

银川的天色已经开始渗黑。
你的样子居然在我脑海里开始模糊起来，友情、欢笑、温暖、泪水，都渐渐虚幻起来。
梓希，我们是不是真的认识过呢？
或许那只是年少时光里一场绚烂短暂的花火。
梓希，我陪你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