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台上,瓶中的花株傲挺着,擎着点点粉色,开得正艳。阳光穿过窗户,映照着玲珑剔透的花瓣,折射在洁白的瓷砖上,幻化出一片浮动的粉红。看着如此温馨静谧的场面,关于这枝花儿的记忆也在我的脑海里逐渐平展开来。
冬日里的阳光是吝啬的,那几天,阳光甚至都不愿露脸。关上窗户,寒意仍是灌满了整间屋子,外边的风儿仍是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玻璃。窗台上的植物更是抵挡不住寒风如此强大的攻势,残兵败将似的耷拉着脑袋,不住地瑟索着。
一天,偶然发现在一盆植物的叶丛中擎起了一个鼓鼓的嫩绿的花苞,在绿色的叶丛中很不显著。欣喜之余,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唤起了我的担忧——如此娇嫩的花苞儿,何以经得起寒风的侵袭?于是,那个花苞儿也如同其他植物一般,被我遗忘在了厚厚的窗玻璃外,没有得到特别的优待。
几天后的清晨,从甜甜的睡梦中醒来,窗台上一阵亦真亦幻的粉色点亮了我的朦胧的睡眼。定睛一看,才知道花儿已经挣脱了花苞的束缚,露出了粉嫩的花骨朵儿,像一个羞涩的少女躲藏在叶丛中,只探出头来瞄似的。
风依旧肆意地刮着,但沉睡的花儿一点儿都不贪恋温暖的被窝,舒展开柔嫩的花瓣。像是被彻骨的寒风唤醒,更像是等不及想与寒风来一次正面交锋,要不然那坚定的傲挺、从容的摇曳和凝固的粉红是为了哪般呢?
可惜的是,那场战役终以花儿的惨败而告终,花株被烂腰斩断,斜卧在窗玻璃上,花株上两个来不及绽放的花骨朵儿在无助地晃动着。
那灿烂的粉红色还未褪去,但我愉悦、舒畅的心情却一瞬间暗淡下来。花和人都一样,在磨难面前都显得太过渺小、脆弱了。人之在世,困难就像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地朝我们涌来,而多遄的命运又像横在我们面前的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许多人勇敢地迎头撞上去,却都狼狈不堪地败退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做无畏的抵抗和挣扎呢?不过徒劳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那折断的花株便被安插进了一个温暖、安定的居所——花瓶,也被渐渐地淡忘了。两天过去了,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竟发现花儿不仅没有半点枯萎的征兆,反而越开越盛了。原来那两个紧闭的花骨朵儿,也奇迹般地舒展开了花瓣。那点点粉红沐浴在阳光下,笑得那么灿烂。
那一刻,股股暖意涌入心间,我对她的冷淡和厌倦也在一刹那被冰释。大风折断了花的肉体,却无法断送她的灵魂;大风使花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沃土,却未能分离她那坚定的信念。人也要像这花儿一样,即使困难百般纠缠,即使命运千番玩弄,我们也要以昂扬的雄资抗击风雨,用灿烂的笑颜迎接阳光。这样,纵使遭遇惨败,也能雕琢出不朽的英魂。
如今,花儿的芳华早已褪去,婀娜的姿态不再。她在我记忆中匆匆掠过,我虽来不及雕画她的芳颜,却无意间捕捉到了她永驻的精神。我相信,如果人们能将这种精神根植在自己的心田里,那么它也会生根发芽,绽出不败的花儿。那簇簇花儿也会迎着阳光,将点点芬芳投射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