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都有些吃痛,浓郁的睫毛如蝴蝶的羽翼般轻闪,然后感觉到全身都是一阵火灼般的疼痛。手完全用不上力气,这样的感觉让沫斐·耶茨有些错愕。眼眸对上的是苍白色的天花板,苍白得都有些刺眼。低头看到身上细蓝白条纹的病服,感觉到周围似乎很冷。抬眸看见那熟悉的俊颜,嘴角勾起一个微笑:
“呐,路西华,看见你就好。”少年闻言挑了挑好看的眉,柔软的金发在阳光下微微泛起光。“因为——看见你,就证明我并没有多大事吧。”“这里是医院。”少年叹了叹气,“主治医师也是吸血鬼。所以你的行踪不会太过惹人注意。”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这样的你,居然被炸弹炸了……”
被炸弹,炸了啊……
晨曦之暮<56>
“在Viola tricolor L(三色堇)餐厅昨天发生了爆炸事件……人类中死了七人而炸伤的同族有……”银发少年顿了顿,“七和,沫斐耶茨。”风微微吹起黑色的中长发丝,听到后面的名字黑眸里闪过冷冽之色。蓦地站起揪住詹宁斯的衣领:“谁让你去炸沫斐耶茨的?!”手腕逐渐用力将他提起。“殿下……小的这样做也是为……您好。”詹宁斯的声音开始被扭曲,“绝对……不可以让这样一个女人……成为殿下的羁绊……”
用力扇过他的脸詹宁斯被打倒在地,红色渗出了嘴角脸上是一片淤青。“滚开。”寒冷肃杀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殿下……”“非要逼我杀了你不可吗?!”声音里的怒气浓了几分。他居然……敢这样就伤了她……绝对不允许她有丝毫地损伤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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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紫色发丝安静优雅,一双黑眸深邃如夜幕。手捧着白色的玫瑰,放在少女的床头,少年安然地坐下,病房的阳光是璀璨的但沫斐却只是感觉很冷。唔好难受的感觉……下意识地拉了拉被子。每一天都躺在床上无法离开,被束缚的感觉,如此糟糕。“沏啊……”勾起一个纯真的笑颜,“居然来看我了。”
“大人……”“不要叫我大人了好不好?”她只是一副头疼的样子,“我不想做大人,真的不想。”
“沫……斐。”然后头颓然地垂下,望着少女憔悴的容颜,“大人居然受伤了……”语气里是诧异与惋惜。
“啧,白痴啊你?”“炸弹就是你安排的吧,只不过是借助了詹宁斯的手罢了。能够如此清楚我行踪的人又知道把东西藏在哪里以及谁会如此愚蠢地效忠于亚砂。我连这都猜不到我还怎么混啊喂。况且,凭我的能力,逃跑是易如反掌的事,你以为真的炸得伤我吗。”
“原来你一切都知道了。”沏怔了怔,温柔的微笑不减,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美丽的发丝上,美丽得可以轻易察觉他的异常。“沏……打开窗头的东西。”少年闻言撕开纯白色的信封看见里面去法国的机票。“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沫斐眨了眨眼睛,笑得可爱,“答应我,十五天后带着七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我也再也不要看见,你们。”“答应我……离开,不要再回来……” 少年的表情只有错愕。“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我吗?”装作费神般地想想,勾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啊,我不认为我可以活过十五天。原来……你还会关心我啊。我以为之前对我的顺从都是伪装的。我……不具备束缚你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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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允许自己忘记重生后的次日发生了什么吗。
那个少女,把血赐给了我,然后又吸食了我的血,最后笑着擦过唇上的血迹,告诉我“我已经不具备束缚你的能力了,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你自由了,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是要什么”。笑得很妖娆很美丽,那血色的眼瞳却告诉我她是危险的。
危险到,可以肆意夺走我性命的少女。
之后便是不断把血给我,每一次都是没有痛苦的表情很安静也仿佛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吸血鬼不是神,不是万能的主,他们也是一群会流血的生物,也是心脏不断跳动着的生物,也在吸食别人血的同时将夹杂着自己血的毒液注入别人的体内,这就是所谓的亘古的代价。 或许这一群血族,早就在漫长无边的岁月中厌倦了自己,向往着代表解脱的死亡。……而我,居然是如此可耻的生物。
嘛。十五天之后就将永远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带走一切的幸福一切的回忆一切的伤痛一切的一切。
……
所以,沫斐·耶茨,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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沏走了以后沫斐·耶茨很明白再也不会回到以前的日子。好累……真的好累啊。蓦地想起七之前所说的话,死亡真的可以结束一切吗?……可是,即使我死了,我所在意的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也会随我而去吧。亚砂是这样的。拥有着绝美的容颜却又冷血无情自私残忍偏执。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宁可错杀一千不会放过一个的妖界统治者。却又无数的少女在仰慕着他,连某些少年们都仿佛被灌下迷魂的汤药般追随着他绝不背叛他。该说他们是可悲还是可笑?
眯缝着眼睛全身都没有力气,窗帘被拉上遮掩住了耀目的阳光。路西华真是温柔又体贴的好孩子会按照她的喜恶来安排只有她一个人的病房,每天都会来探望貌似能说真话的人就只有他了吧。虽然知道亚砂的眼线布满了自己的周围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不过还是很庆幸至少在某些时候自己是一个人的。
好难受……
忽然感觉自己的脖颈上被缠绕上什么而那厮已经开始用力地勒,好会选时间专门选阳光最强烈少女最无力的时候。挣扎间被拉下病床,他在沫斐的身后,唔看上去力气还不小……手的温度接近零度应该是有一定年龄的吸血鬼吧……而之前的炸弹以及那根绳子……都是受过猎人诅咒的武器。反扑向他男子趴倒在地,少女跪在他的背上甩出手枪,声音清冷淡漠:“幕后应该有老大吧。”“呵,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手枪指向他的脑颅:“那,就去死吧。”
手枪被消音并且一枪打爆男子的头,男子的尸体很快就变成一堆散沙。缓缓站起将手枪上的血擦掉放在枕下,躺上床后才感觉到腿部以及右手强烈的疼痛。自己居然被猎人的东西伤得这么重啊……啧啧看来得好好反思一下了。逐渐觉醒的力量毕竟还没有完全回来吧。 刚刚一眼瞥见男子脖颈上暗红色的蜘蛛形印记,下面还有一个英文的“Cosmo”大概是他的名字。而绝对不会是猎人却使用了猎人的武器,没有被伤到也该有一定的本事。脖颈上有这样印记的吸血鬼,大多是经常攻击人类而被猎人列上消除清单,却只是被拘禁。——能够把他弄来并给他猎人的武器,拥有这种本事的人只有……
“呐,我可以进来吗?”甜美温和的声音,护士是人类,拥有纯白色的脸蛋以及一双淡棕色的眼瞳,身材娇小却很可爱。“嗯。”懒懒地应了声然后睁开眼睛。护士进来后关门,把床调高使沫斐可以半坐起。“好了来吃饭吧。”把桌子推到她的面前,“往常这个时候那个美少年不是来了吗?今天好像晚了些诶。”听到她称呼路西华为美少年怔了怔。“你放下就好。”
护士笑了笑,将东西放下之后准备出去。沫斐用左手尝试着以人类的方式吃人类的饭,蓦然抬起头问走到门口边缘的护士。“如果我说我是寂寞的不死怪物你会相信吗。”感觉到那厮的惊愕之后漠然地笑笑,“嘛。说说而已。”“好好养伤啦不要胡思乱想。”护士也是无奈地一笑走出病房。
我是,寂寞的不死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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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路西华推着轮椅无语地来到医生的办公室,到达了之后示意路西华出去。办公室收拾得很干净,窗帘也没有被拉上一切和一个正常人一样。很年轻的一张脸,淡褐色的发丝以及真实的天蓝色的瞳仁,配着方框的黑色眼镜却不会显得沉闷,相反是睿智与寒冷。
“我可以不叫你大人吗。” 男子的表情沉着而淡定,狭长的眼眸盯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的眼瞳,“我叫Kenneth(肯尼斯)。”
“呐,当然可以。”沫斐笑了笑然后也同样看着他,“看样子我的情况不好吧居然叫我坐着轮椅来看你。”“唔……的确猎人的武器把你伤得很重。按理说你可以逃跑可是你没有。”
“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人类都被这样的炸弹伤到了……的确它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你的力量并没有完全觉醒,虽然不会死但是还会留下隐患。”Kenneth将X光片贴到白色的幕上骨头的样子更加清晰,“你看到了吗。你的腿部可能会存在隐患,目前还能走但是以后不敢担保。还有右手,虽然通过手术可以矫正但是也同样或许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
“啧。当然出于习惯你的资料我是绝对不会泄露的。你很快可以出院但以后的情况很难说毕竟吸血鬼是存在很多变数的生物,你有可能完全康复也可能一段时间后再也站不起来——完全出于你自身的状态,你的力量觉醒期使你目前还可以活动——这就是作为吸血鬼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如果你是人类必死无疑。普通炸弹根本伤不了你而它……伤得你很重。”
“现在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有向上帝祈祷。”
“啊。”沫斐偏过头去勾起一个轻蔑的笑,“还是谢谢你了。虽然这次的情况可能成为我的致命伤。不过如果你泄露一个字的话我也同样会让你性命不保。”美丽的头颅转向窗外,微笑渐渐浓郁着,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Kenneth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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