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璁《上》
虽然在幼儿园也时常碰面,但也只能算是熟悉的陌生人。要说真正认识应该是从升入小学开始。幼儿园中的他,就是个惹人注目的孩子。他有一张比女孩还要俊秀的面孔,而且充满灵气。当时的我,总以为他是个小女孩,甚至还想拉他的手去问他叫什么名字,要不是整天看他跟那帮小子在一起玩,大概会一直以为他就是一个梳着短发的女孩子吧。
那年的夏末,我升入了古南镇里的小学,同样的,他也是。在分班时,他和我分到了同一个班。
因为是以前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老师就让我和他做了同桌。
他主动冲我笑,那笑里有稚气还有几分傻气,他说他叫左风缘。
回敬似的,我也冲他笑,我说我叫郑梵音。
小孩子的友谊是单纯直接的,只要知道了对方名字便算成了朋友。
放学时,我和他朝同一个方向回家,我和他都惊奇的发现,原来我们住的那么近,隔着一条窄胡同而已,就是爬也不过三分钟的路程。我们相视一笑,各自回家了。既然住的这样近,我们便理所当然地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放学后在一起玩游戏。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那种很开朗又有点傻的男孩,也许是过小的年龄,还不懂些什么,也不会去多想什么。总之,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感到自卑过。
我听奶奶说,在他还没有能力将妈妈的样子刻入脑海的时候,他妈妈便扔下他与别人一走了之,而他家里没有一张他妈妈的照片,现在想来,那些照片,可能并非没有,而是他奶奶或他爸爸扔掉罢了。
单纯的我们从来不去谈论那些,只知道一起上学一起放学,过着白天捉迷藏晚上数星星的日子。
快乐总会让时间转动地很快,而身在快乐中的人却毫无察觉。家门口的树木绿了枯,枯了又绿,周而复始,看似是循环,实际上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直生长,无法返回。
三年级下学期初夏的一个下午,我和他像往常一样一起走在放学的路上。突然,几个学校里高年级学生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张口就是一堆脏话,边骂着揪起风缘的衣领,把他拽到了一个小胡同里,显然他们的目标是风缘。我急忙追过去,眼前的景象就是三个高大的男生打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混乱中,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极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我的泪水刷一下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抱着头跑回了家。
奶奶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我了。我一个劲的摇头,甩开奶奶的手,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晚饭也没有吃,眼角还残留着泪水躺在床上稀里糊涂地睡了觉。
第二天,我没有和他一起上学。进了班里,那张桌子空空的,他还没来。在快上课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我的眼中,他来上学了。他白净的脸上贴着OK绷,眼睛肿肿的,像没睡醒似的,慢慢地走到了我身旁的座位上。
我看着他,支支吾吾半天,问他,没事吗。
他说,没事。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那张伤痕累累的脸。
我觉得那一天过得好漫长。
放学的时候,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天一个别的班的孩子嘲笑他没有爹娘,他就跟他打了起来,给那孩子抓破了脸,那几个高年级生可能就是他找的人吧。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他没说什么,默默地走。
此后,一直到暑假,时不时地他就会被那帮孩子拖到小胡同里揍一顿,慢慢地竟然变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我开始鼓起勇气反抗他们,他们见我是女孩,就把我拽到一边不让我干涉。倒是他,好像是木头人一般,任凭他们殴打。从那时我开始觉得,他太懦弱了,甚至有点讨厌他。上学不跟他一起,自己去学校;放学故意把他甩在后面,自己在前面走,不理睬他。慢慢地,我们的关系开始潜移默化地疏远起来。
三年级的暑假,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说,要接我到他们打工的大城市里去,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去大城市里见世面,那些个大楼大厦,一直就是我心中的梦。同时,我又舍不得这个小镇,虽然破旧落后,但却生活了十年,我舍不得奶奶,也舍不得风缘。尽管我和他从放暑假以来就没有再说过话,但毕竟认识了三年,之间的感情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父母定下的事情,便没有违抗的权利,不是答应下来,而是要接受这件事。
走的前一天,我去了他家。昏暗的屋子里有些潮湿,他窝在破旧的沙发上看电视。他见我来,就站了起来,但沉默着。我说,我明天要走了。他问我去哪里,我回答他去爸爸妈妈打工的城市。他问我还回不回来,我沉默许久,回答他可能回来也许不回来。他走到电视机旁的柜子前,好像是要找东西。他翻了半天,拿出一本相册,从里面抽出一张他的照片给我。学着电视剧上那些演员,郑重地说,如果想起他就让我看照片。当时的我认真地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收好。我要走出门的时候,听见他小声的对我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强起来的。”
但愿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和父母拿着行李,坐着火车离开了生活十年的小镇。我拿着那张照片,久久凝视着照片上俊秀而又傻傻的男孩。古南,再见。风缘,再见。
时间的海浅浅深深,细沙流进海中,填起了海底一个小小的角落。
初二的盛夏,我再次回到了古南镇。因为奶奶的去世,我和爸爸妈妈都回来了。按照当地的习俗,如果有人去世,与逝者关系最近的人无论在哪里,总要抽个时间回来看看并在逝者家中住一两天,称为“祛晦”,因为我爸爸是当时的年代不多见的独生子,所以奶奶去世后,爸爸是一定要回来的,更早些,爷爷去世时也是。
奶奶住的地方一点都没有变,房子还是那几间,仍是破旧的,连屋里的摆设,也和我走时一模一样。
爸妈安排好琐事,便带着我去了奶奶的坟墓。爸爸给奶奶烧了纸钱,妈妈把贡品放在奶奶坟前。跪在一旁的我,想象着奶奶是怎样寂寞地度过这几年的,心里觉得好难受,不知不觉泪就下来了。待一切都完毕,双腿跪得有些麻了,吃力地站起来,跺了跺脚,才好些。我和爸爸妈妈又回到了奶奶的家。
路过那条无比熟悉的胡同时,我突然想起了他。他这些年怎么样了,一直也没有联系过。我从包中拿出那张已经有些褪色的照片,照片里俊秀冒着傻气的男孩,神情认真而倔强。
我便想去他家看看。几年的光景并没有给那条胡同留下多少痕迹,这让我觉得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四五年前。我转身倒着往前走,看着自己路的两侧不断向前移动的房屋,就像这五年的时光,一点点消逝。
突然有一种“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感慨。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那个熟悉程度不亚于自己家的地方,他家也没什么变化。我走进去,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门大开着,想必也走不远。我准备在这里等等他。
像是幻听,一阵阵打骂声传入我的耳朵,震动了我的鼓膜。
我的脑海中那些的过去情景一下子翻涌出来。我站起身,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是那个小胡同中传出来的,我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下一秒我会看到什么。
一共有四个人。
一个被打的,两个打人的,在胡同阴暗的地方,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火星,应该是还有一个在抽烟的人吧,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我看清了被打的人的脸,我舒了一口气,不是他。
似乎是出去本能,我大喊让他们住手,他们竟真的停了下来,但其中一个拽着被打的人的衣领不放。阴暗处的人,朝我走了过来。我睁大眼睛,瞳孔一点点聚焦。那个人的脸渐渐在昏暗中清晰起来。
这是一张熟悉的脸。没有了像女孩子一样的秀气,没有了傻气。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他也认出了我。
我想过千百种我们见面的情景,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一种。
他长高了,比我高出整整一头。肤色变黑了,变成了麦色。
很明显的,他一脸惊愕的表情。
他丢掉烟,一把拉起我的手腕,近乎是拽着我出了小胡同。
他转过身,面朝我,笑着问我怎么回来了。我觉得他变得陌生起来,那种笑是我所不为熟知的,那种笑里带着嘲讽、邪恶,还有伪装和其他复杂的东西,绝不再是那种纯真傻气地笑了。是的,我看的出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他忽然明白,他仍旧是保持着那种笑。
他竟然像大哥哥似的摸了摸我的头说:“郑梵音你长高了,漂亮了。”
我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说,他先去处理一些事情,让我去他家里等着。
就刚才的事情来看,不问也知道是什么事情。
我不想再问,于是我默默地进了他家的院子。
傍晚时分,他回来了,穿着背心,左肩搭着一件脏了的衬衣。看起来像极了不三不四的流氓地痞。他冲我笑了一下,但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里屋换了一件干净点的衣服,带我去了一家小饭馆里去吃饭。
我喝的是可乐,他喝的是啤酒。
我一直没有说话。
终于,他笑起来:“你怎么不说话?”
我终于停下啃吸管,吐出一句:“在思考绵羊是怎样变成狼的。”
他笑了一下,身体靠在餐椅上。
“真是个深奥的话题。”
他看看我,目光又转向一边,像回忆似的。
“那年,你走的时候,我说我会变强。”他又看向我,“现在我做到了。”昏暗的灯光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出来,散发着尖锐的光芒。
“想要变强,就得让别人怕自己!在这些年中,我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也都学会了。”他的目光变得异常犀利,冷傲的勾起唇角。
我埋头吸着可乐,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
“怎么,害怕我了?”
我反问他:“他又什么可怕的地方,比别人多条腿还是多只眼睛。”
他轻笑着不再说话,又是沉默。
终于,他站起来说:“今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喝完最后一口可乐,离开了餐馆。
路上吹着凉凉的风,不少人坐在家门前乘凉唠嗑。这在那所城市是见不到的,一种熟悉的、独特的气息回到了我身边。
风缘骑着自行车带我回了家。
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拿出那张三年级离开时他送给我的照片,与现在脑海里的风缘对比。他,一个天真傻气的男孩,变成了镇上的恶霸老大,怎么想都太戏剧化了。其实,自己不也是一样吗?被排挤过,被冷落过,想要变强,不用手段似乎是怎样都行不通的呢。
既然是这样的命,就让这股半善半恶中带着坚强的力量,发展下去吧。
既然这样,就这样吧。
第二天清晨,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水从奶奶家的门上淌下来,腐蚀着残破的木门。
下午雨停了,我去找他,路上氤氲着薄薄的雾,空气潮湿而清新,让人的心也柔嫩起来。我走进左风缘的家,他正在家里和一帮男生打牌,昏暗的屋子完全和刚下完雨的外面是两个世界,屋内弥漫着浓浓的香烟味,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我一下子呛得咳嗽不止。本想安静地进去,但却以这样的方式告知了他们我的到来。
“哟,风缘,有小姑娘来找你哦。”其中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生从扑克牌中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冲左风缘打起哈哈。
我一下子便和他的目光对上,他扔下牌,径直走了出去。我也跟着走出了如同地狱一样的屋子。身后留下啪啪的甩牌叫喊声。
“hello!来找我玩吗?”他倚着身后的大柳树,痞痞的笑着。
“星期四我要回去了。”我对他说。
……他沉默了几秒,好像是在思考什么。
“恩……今天,星期几?”
“二。”看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是,我是够二的,我不记日子怎么了?!”
“谁说你二了,莫名其妙,我说今天星期二!”
“那你怎么不说清楚!这也不能怪我吧!”
“……”
我们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在“二”的问题上进行了一番唇枪舌战。
我看我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便说了声“再见”走出了他家。没想到他竟追了上来,我疑惑地看着他。
“郑梵音,你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没别的事?”
“我觉得没有。”
“那你说的事对我也没什么意义。干嘛要告诉我呢?”
我和他貌似又开始争论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回来了,那么我觉得我离开也应该告诉你一声,这是朋友之间一种基本的礼貌。”
左风缘顿了一下,然后眼睛很认真的看着我说:“你还把我当朋友?”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话中确实包含了他依旧是我朋友的意思,而且我也确实一直把他当朋友,所以我对他说:“对啊。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嘛。而且还曾经是同桌。你不这么认为?”
“我当然觉得你还是我的朋友了,不过我以为像我这种人你已经不屑把我当朋友了呢。
”
我笑道:“原来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啊。”
他拍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郑梵音你什么意思!”
我们的关系好像瞬间又恢复了彼此很熟悉的状态,这让我觉得很舒服。我看着他,麦色的脸透着活力与健康,不像其他的青春期男生一样一脸的痘痘。左风缘其实是个很帅的男生。
“喂——明天你有什么计划么?”左风缘问我。
我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没有。”
他抓了抓头发,说:“嗯,那来找我呗。”
我想了想说:“我不会打牌。而且我也不喜欢烟味。”
他淡淡地看着我,像是在思考,最后他说:“我不会叫那帮人来了,我在你面前不抽烟的行吧。”
这是商量的口气,我却听出了恳求。
“好。反正我在这里除了你也没别的朋友。”
“那我就当一天你的护花使者咯。”他痞痞地咧开嘴笑。
我也笑起来,抬起手没好气地给他了他一记拳头。
心里却有种温暖的感觉,前所未有的。
星期三,阴乎乎的,好在没有下雨,而且温度也很舒适。我去找他,他正好推着单车从家中出来。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头发湿漉漉的,微微带一点洗发露的香味。
“镇上这几年建了一个游乐场,你听说了吗?咱们今天去那里玩。”他跨上自行车,转头对我说。
古南镇没有什么奇山异景,自然吸引不了什么人来游玩,而且镇西有一块面积不小的荒地。据说政府前几年投上了一大笔资金去为这个镇子的空缺部分添砖加瓦,其中就包括了一个规模在市范围内数一数二的游乐场。为这个小镇的旅游业增加了一点微薄的收入。而且这个游乐场对当地人有特别优惠,于是这里成了当地很多年轻人的“天堂”。
在我回来的路上,远远地便看见了游乐场里巨大的摩天轮。其实一直都想去那里看看的,但由于这次回来的目的特殊,便一直没有跟父母提及这件事情。今天左风缘要带我去,我当然很高兴,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好,听你的。”我压制住自己的兴奋,将本来想要说的“太好了我早就想去那了”咽了下去。
“嗯……不过左风缘,我可没带钱的……”
“没事,我也没带钱。”
我噌一下冲到他面前:“那我们去干嘛?”
“傻啊你,逗你玩的。”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坐上自行车的后座,轻轻抓住他腰两侧的衣襟。
“坐稳了。出发!”他熟练地蹬着车子上了路。
风儿打在我的脸上,凉凉的麻麻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路程不算长,只用了十分钟左右。我下了车,他停好车后便去售票口买票。我在游乐场门口等他买完票回来。我静静地观赏着这个孩子们视为“天堂”的地方。它远离喧嚣的闹市,像是陶潜笔下的世外桃源。木制的大门,很厚实的触感。透过木门旁边的围栏,一眼望见了那座没有运转的旋转木马。不由自主地想起网上那句话:旋转木马是最残酷的游戏,彼此一直在不停地追逐,却永远保持着距离。我有些落寞地转身,一抬头看见了左风缘,他一手提着一大包零食,一手拿着两张票。
他挥挥手中的票,说:“走吧。”
我看了他一眼指着他手中多的夸张的零食,笑道:“你想撑死我啊?”
“屁。谁说要给你吃了。这些我一个人吃都不一定够呢。”
“切。我又没说要吃。”
他冲我做了个鬼脸,自顾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我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今天好像没什么人来,各处的娱乐设施都在闲置着。
他跟我商量先玩什么,我说既然来玩,那就从第一个开始吧。第一个项目是旋转木马。
买好票,我和他一前一后骑在两匹马上,随着旋转木马启动起来,身体慢慢地上下起伏,木马绕着固定的路线一圈一圈循环往复地旋转,不停地追逐,不变的距离。
“据说,旋转木马是最残忍的游戏,两匹马之间不停地追逐,却永远保持着距离。”我轻轻地说。
身后没有他的动静,大概声音太小没听到吧。
“骑在一匹马上就ok了嘛。”对啊,只要骑在一匹马上,就不会存在距离,而且还是同行同止的。
我楞了一下,迅速回过头去,正对上他坏笑的眼睛。他也太嚣张了吧,竟然爬上了我骑的马。
我忿忿地回过头不去理他。这个可恶的家伙。
我一直忍到旋转木马停止旋转,飞快地跳下马,迅速地跑开了。
“喂——你生气了?”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着他。他朝我跑过来,看着我说:
“是不是刚才我跟你坐得太近你不喜欢?”他不等我说话,又说:“还是说,你很讨厌我?”
我并不讨厌他啊。我刚才的行为可能确实比较反常,不过我真的没有生气,到底为什么要逃,我也说不清楚。
“不好意思,我没事。”我转身向前走去。
他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我后面。
后来的时间我们又顺次玩了每个项目。但心情却没有了初到时的愉悦,一层无形的墙壁隔在了我和他之间。
“郑梵音,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自从玩完了旋转木马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到底怎么了啊?”
我转身,看着他很少沉闷的脸。“我就这么古怪,你想多了。”
他皱皱眉,追了上来,一下子拉起我的手腕,近似是拽地拉着我向下一个项目走去。
“既然是我想多了,那至少别让我每次都跟在你后面,像你的仆人似的。”
“是你走得慢,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瞪他一眼。
“你快给我放手!”我挣扎着。
算了,我才懒得计较。然后默不作声地任他拽着到了最后一个娱乐点——摩天轮。
坐摩天轮才是我最期待的,比起蕴含残酷的旋转木马,我当然更喜欢代表幸福的摩天轮。但我的期望落空了。摩天轮出了故障,正处于维修期间。
他放开我的手,转身回头看着我说:
“走吧。”
我点点头,离开之前又回头望了一眼巨大的摩天轮,在天空的映衬下只剩下阴暗的轮廓。
初中3年级 - 小说字数:6720 投稿日期:2012-1-15 22:06:00
推荐3星:[坏兔兔]2012-1-15 22:3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