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飞鸟

　　依稀间回到深秋的那一天……

 

　　天色有些灰暗。我站在路旁，呵着气搓手。路的两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一直向天边蔓延，看得人心里堵得慌。公交车怎么还没来？我心里嘀咕着，低着头踢石子。

 

　　身后一大片草地枯黄枯黄的，焉焉地耷拉着脑袋，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好像是对即将走向尽头的生命的叹息。发丝有些微微的颤动——起风了。

 

 

　　一阵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里——一片落叶摩挲着地面向我这边靠近。我的目光被吸引住，静静地注视着那片在风的帮助下渐渐飞高的落叶。它先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沿着地面助跑，待飞到半米高时，它欢快地转了个圈，似乎在为自己能浮在空中而高兴不已。风势渐大，那片落叶也在借助风力努力向上飞，逐渐飞到我需要仰望的高度。它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儿，似乎在炫耀些什么。它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流畅的弧线，却毫不费力。

 

　　不知道风儿是玩累了还是厌倦了，渐渐地收敛了力量，不再推波助澜。原本浮在高空的肆无忌惮的落叶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开始慢悠悠地向下降落。我仿佛能看见它惊恐的表情，听见它慌乱的尖叫。我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啼鸣传来，宛若一把利刃，划开了令人喘不过气的沉闷，给人以清新舒坦、生机盎然的感觉。紧接着一抹娇小的黑色的身影“嗖”地急掠过半空。我惊讶地叫了一声，目光紧紧锁定这个不速之客。很快我的心情就由惊讶变为惊喜——这只可爱的鸟儿在空中滑翔、俯冲、急转……它在空中尽情地翱翔，将热情挥洒得淋漓尽致。灰暗的天空成了它的舞台，黄草枯树等一切也自动变成它的背景；而草地的一隅，一片落叶静静地躺着，先前的风采早已一去不复返。

 

　　调皮的风儿似乎是觉得这突然出现的鸟儿侵犯了它的领地，于是卖力地“呼呼”吹起来，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草地上那片落叶努力地想要挣脱枯草的束缚，想要再一次飞向高空，想要与那鸟儿一比高低。但是枯草牢牢的禁锢让它心有余而力不足，挣扎了几下便已筋疲力尽，虽是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而那只勇敢的鸟儿，凭着自己，凭着自己有力的翅膀，轻松自在地在风中穿梭。有时顺风直下，有时逆风而上，有时直线飞行……干净利落的身段，优美流畅的弧线，精彩绝伦的表演，不得不让人叹为观止。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表演完美落幕。

 

　　“嘎——”，公交车在我面前停下。我找了个最靠后的位子坐下，忍不住往后看。那只鸟儿已经变成一个小实点，而且越变越小，消失在天际。

 

 

 

　　你想做那片依靠风在空中耀武扬威的落叶，还是那只凭借自己翅膀自由飞翔的鸟儿？我喃喃地问自己。

 

　　那么趁现在努力丰满羽翼吧。心底深处传来声音。我微微一笑。

 

　　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地枯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