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一个不属自己的城市。文字就是一张乡愁结的丝网。当流浪赶不上岁月的脚步,相望,是抵达天涯的苍凉。
家,切割成小小立方。一池岁月,锁住梨花菲菲的时节。此刻,母亲老了。透过灯影,隔纸触摸旧旧的时光。有风撩开养在深处的童年。那些被蝉翼包裹的情节,像莲,水面舒展开。村庄,也幽梦中缓缓醒来。
小桥。云朵。流树。树林。是一幅色彩流溢的水彩画。踩着梦的边缘,去了一个陌生而偏远的地方。母亲说,去一个庙里拜拜。登上几十级台阶,我瘫软坐下。而母亲,心境极好。脸上洋溢的笑,在疲惫里开了花。回望,烟雾渺渺山脚下。透过光影,被阳光暖化的汗,浸白了母亲的发。突然发现,母亲,开始老了。
到达山顶。母亲的笑,僵在一截烧黑的木棒。一块空地,占据母亲的心房。原来,庙,已不再。世间存在,遥远了。
荒。苍凉黄土锁住岁月的过往。未被雨水洗净的炭黑,残存掩盖。未燃尽的几截木桩,散落地上,一种被遗忘的苍老。嫋嫋秋风中,曾经的香袅,唯寂寞孤林绕。只在老一辈心中,留有想像和祈祷。人的感情,此刻,错位也好,冷漠也好,早在被掏空的桩孔里无语亦无它。我不迷信。但面对一位母亲为儿女祈祷,看着母亲失望的眼神,心底感受,是我用文字远远不能触及的地方。
去年,回了一次家。满院的青草绿树闲办家家。再看母亲,忙前忙后像待客,我的眼,被风藏了沙。滤水细看,一些缺少时间陪伴的亲情被屏息祷告。感情,却不能以岁月的流逝而减少。直到母亲,碾碎一些旧旧的时光,我才惊觉,离家,我又错过若干年满山盛开的黄花。
有草垛,堆成收获的季节。面对丰收的喜悦,母亲开怀的笑。但我知道,母亲选择其作拍摄的背景。那是一汪化不开的情节。看着照片山一家人团聚的喜悦。或许母亲未深层的去想像。而我,却在那稻草的香息里,感到稻穗根的存在。无论走了多远,而家,永远是一枚抛不开的硬币。看着很轻,丢了,你试试看。那些隐隐的温馨,还有抹不去的痕迹。早就成型。永远随人老去。
当灯影抹平了旧时光。尘,慵懒睡去。重复农活牵扯成单一的心思,母亲,孤独的面对漫长的夜。儿女都不在身边,想念,却只能拂尘,细看一些陈年的小物件。每一件,都有一段小插曲曾发生。不明白:什么时候开始,听觉,在一天天轻声?记忆,在一点点衰退?而幻觉,又奇迹般开始增生。甚至,有风轻撩帘子,亦恍是远方儿女捎回的消息。
又是一个母亲节。一根电线的距离,抵达不了远方。对一位土生土长的母亲而言,节日,只是一些空动的字眼。一句简单的问候,亦或只是一些声音。让母亲知道一切安好,这,或许才是母亲最大的心愿。
母亲。我永远的牵挂。
有阳光斜进帘子。一些静静的时光逐渐老去。眼见窗外墙脚的苔一群群深长,母亲的发也该一根根泛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