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一年的第一场辐射雨终于来了，这对于我意味着免课间操和活动课。写作业未果，我决定环顾外加神游。
F和Cs有没有在眉目传情？传说班里有对极品男女，他俩形成离子化合物的消息让我欲脑残而不能。尽管二人在金属性和非金属性的极端上很默契，但得知这件事还是让我成功地失眠了。
在一个优秀得诡异的班级里，总是会发生很多让人失眠的事情。
比如我现在的地理位置就很是不妙，前边是任废废，左边是迪温柔，跨着一行分别是一坨大脑和Newdy, 左后方是Discovery。
来，我们介绍一下。
Discovery，喜欢探究问题，尤其是像“如果我站在我的眼皮上看世界会是怎样的？”以及“hamburger 是汉堡包的意思，iceberg是不是冰堡包的意思？”他经常画一个数轴来问我相关语法，把英语总结得像数学公式一样。任何一张卷子扔进他书包里，不出一周拿出来，准长得特别纠结。他喜欢自制望远镜，把两个眼镜叠在一起才能看清黑板。而最让人失眠的是，他竟然在埋头做各种竞赛题期间，猛然抬起头长叹一句：唉我太不刻苦了。
任废废眼神猥琐，内心幼稚，背课文喜感“老大娶个商人妇”“别君去兮怎么办”“仙之人兮敌若云”长年受他同桌各种弹飞的鼻屎攻击。关于他同桌，必须多说一句，姓周，但拒绝以自己的名字自称，非要说他是“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周先生之子”。
关于一坨大脑，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名字的由来，显然是借鉴了一种修辞——借代。当一个东西变成一个人最显著的特征时，这个东西就可以把整个人取代，而别人看到这个人时也会自觉忽略与这个东西不相干的一切。所以，你该明白，一坨大脑的智商很高。自开学来，他的各科笔记都集中在一个巴掌大的本上，那个本同时又是他的记事本和草稿本。
Newdy，在《R中倚女卖女记》(现已被和谐)中我只介绍了他欠抽的一个角度。现在看来，这个人可抽的角度太多了。
首先，他总是问我：你什么时候十八？每当他夸我的时候，前面不忘加一句：“留过级的人，见识就是不一样。”就凭着两条我就想灭了他。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每一个我忙着补作业的早晨，他回头迷茫地看着我，“我好空虚啊，回家没事儿干。”
“吃多了吧？你可以…比如说，写作业。”
“作业有什么好写的，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那就复习。”
“复习什么？理科没什么好看的，背个公式直接就能做题了。哥现在都沦落到复习文科的地步了。”
“我懂了，你聪明，你厉害，你无敌……”
“不愧是留过级的人，见识就是……”
PIA。
迪温柔是个很萌的人，腼腆到内伤，从不直视别人说话，向来用余光看人。学期末同学互评记录到档案里，我评论他的时候，斗争了很久才决定把“淑女”这个词去掉。
对于老同桌，黄帅，还应该着重介绍。尽管他已经不在我周围的区域了，但这个人的辐射范围太大了。以下为他的经典语录总结：
“写作业，真愉快。”
“哦地理啊，你买一本参考书就可以了。历史啊，买本参考书就可以了。政治阿，买一本参考书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挺帅的。”
“我跟你说我特别瘦，我才60公斤。我还是挺高的，一米七呢。”（后来我从卫生委员那里盗来了体检表，发现他62公斤，不到一米七。）
“初三那会儿，我英语总考年级第一，你是不是总考年级第二啊？”
“我终于发现为什么我以前物理总是学不好了，因为那个笔记本不好。自从我换了个笔记本，做题特别顺！”
我就不评论了。
以上只是每个人各自的特点，但他们连成片的时候，周围的人就无法在他们的夹缝中苟且偷生了。开学以来，每遇到一个稍微难一点的题，只见分布在我前后左右的任废废一坨大脑Newdy和Discovery隔着我这种数学白痴讨论如何求导。
有一天，我怒了。
于是我去学了求导。
当我欣喜地学完了，以为这次再也不用受他们的刺激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隔着我开始讨论如何微积分了。
这是一件多悲伤的事情！
班里的非人类当然不仅仅是这些，就在星期五，班里一片寂静，只听见马帝高呼“不学习你会变傻的！”在这人群之中，我甚至很难找到立足点。我成绩尚为中游，但平时说话做事那种劲头完全就像一个下游学生。难怪辉哥对媛媛说：“我总觉得这个班里，只有你和孙显得和别人特别不一样。”
其实我特想呐喊一下，我们哪里是异类，分明就是两个正常人在一团异类之中，显得不那么合群而已。
无论何时，我总是和成绩不好的人特别谈得来。
突然想到那天活动课上，和王火山探讨鸡头与凤尾的问题。三中，算是一个不太好的学校。王火山认为，如果她去了三中，会因为自信心的提升而奋发图强。但是如果换了我去，定会堕落。
“为什么？”
“因为你本质上不是一个好学生。”
“那为什么我成绩会好？”
“因为你比那些逛网吧D厅烫头染发抽烟喝酒的人稍微有品一点，而且尚未找到令你丧志的玩物，所以暂时别扭地当好学生。”
“有理。”
自打下了辐射雨以后，我变得异常刻苦。估计也是再不刻苦也来不及了吧。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12点才能昏沉入睡，5点自然醒，一遍遍无意义地抄数学笔记，抄的过程中感觉很爽。偶尔抄到某个字节的时候突然就哭了，哭完继续抄，非常的劳逸结合。
上课听得也格外认真，一般数学课也没有机会走神，只有一次，老师的板书上出现了某个字节，我盯着那道题瞬间泪流满面，但是我仍然听得很认真，从没有过困感。
我也不知我是越来越好还是越来越糟了，总之外部的任何一点刺激都能让我想到某个特定的人，烂心情让我更持久塌实的坐在原位学习一天。腰酸背痛全部被忘掉，我也不会因为无聊而东张西望。学习就好比隐居，如果我身后有个糟透了的世界和一大堆没有答案的问题和烂摊子，我宁愿用这样的方法来逃避。
周末没有回家，大概也是这个原因。
蓝洛来电，聊的过程中每当我抒发迷茫感，她总是回归到面包的问题。她说，如果一个人生来就在底层，而他又想寻求一种尊严，他要么成为暴发户，要么成为学究。如果你不曾为想买一个贵一点的面包而踌躇很久的话，你很难理解钱的重要，你也很难满足。
她说的我当然都明白，但是……
不同阶段的人总有不同的痛苦。一个人为了温饱挣扎的痛苦不一定就比别的痛苦更大更值得。可能我又有不腰疼得嫌疑了，所谓迷茫惆怅啊都是建立在吃饱了撑得的基础上。
她也讨论了与面包无关的一些问题，她说她对现今很满意，在一个寄宿预科班，作业不是很多，伙食很好，有很多空闲时间看书看报纸运动野游。
“一个高中生，十五六岁，正是性格养成的阶段，能逃开普通高中那样的魔鬼训练也挺好。”
这话又让我徒增伤感，“可惜我性格养成的阶段正好在美国。所以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这样子了。”
这样沉重的话题讨论起来还真是没有止境，算了换个事儿写。周末约萝去师大自习室，顿时找到回初三的感觉。
自从上学期她蹲守在校门口伺机混入来找我，我就感动外加愧疚。叙旧之余还聊到现状。我向她隆重介绍了HT小朋友，“这个人和你很像…她买了咖啡不喝只闻。她会为了包装好看而买一个东西。她说她不要刘海了，因为遮住了额头没福，不好相面……更重要的是：她认为XXX长得很性感……”
萝喷了。
“那天我看到XXX了，长发飘飘，我看了好久才认出她来。”
“恩。我天天都能看见。”
“天啊她怎么变成那样了？”
“必然是二附中这片土壤滋养得好啊！”
“到了高中我才明白，只有敢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对，就是裂缝不裂缝的鸡蛋问题。”
“她自己不觉得别扭就行了。”
“恩。有一天我看着她，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于是摸自己已经很短的头发说，‘我该剪头发了’。结果为此我真的去剪了。”
“你好可怜。”
“我也后悔那么说了。”
萝和我很默契，我们的手机竟然分别是同一型号的一白一黑，水杯是同一款式一小一大。笔袋同样一蓝一黑。对比之下，我显得特别粗犷。萝也从原来的小白蜕变成了文艺女青年，说话文绉绉的，甚至会背王小波语录。
想起很久之前国庆训练之后在师大花园里喂猫，她说，她的soul mate是我。
她倒是越来越像一个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快中午了我的《梦留天姥吟留别》和《琵琶行》等等都没有默写，我得赶快拽一下，不然就真的跑题了。
在连续一周每晚哭到睡之后，昨天晚上我惊喜地发现我没有泪可流了。
世上本没有事儿，磨叽的人多了，也就成了事儿。
消停消停吧。
黑色的四月份也快过去了。
你都快十八岁了。
明天，你的梦里不会有她，你要睡到自然醒，你不会感到丝毫头痛与难过。
等着那个明天。
By十三
2011-4-24
[你等个脑袋明天啊，明天期中考试，你还是等死吧。]
数学物理化学上平均分我就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