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老人(2600字)

[隐隐于莫] 2016-1-30 20:32:12
       老人抬头看了看前方,漆黑的楼道只有一点灯光从门外潜入,照出了他悠长的影子和几节楼梯,老人黄色的衣服反射着一部分灯光。他叹了一口气,开始向楼上走去,一楼、二楼,脚步声开始越来越远,一停一响,一声声在楼道间徘徊,一种空谷传响的感觉。

    三楼,脚步声停止了,老人扶着栏杆大口喘着粗气,身上早已冒出虚汗,双腿微微颤抖着。——这条楼梯老人走了五年了十分熟悉,却一年比一年难走。老人歇了会儿,然后用劲推了一下栏杆,他倾斜的身子开始摆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咚、咚、噔”三个脚步声连在了一起,老人挺直的腰杆弯了过来,他拿着钥匙摸着黑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那是一间只有一室的房间,房间内很暗淡,只有用塑料布贴着的窗外,有几朵灯光圆晕的贴在上面,照着房间。房间内杂物有很多:易拉罐、空水瓶、锈铁……但摆放的很整齐,房顶上的吊灯早已坏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在上面挤压着。

    老人急忙走进房内,拿起一个铁皮水壶就对着壶口大口喝水。老人不止是口渴,其实他还十分饥饿,他喝水的样子就像逐日的夸父,仿佛一口就能喝下整条渭河。水从老人的口中溢出,溢出的水形成一条条支流,浸湿了老人的胡子、衣服、军旅鞋。许久后,他放下了水壶,用粗糙的双手捋着胡子,擦拭一下。

    一辆火车从远方驶来,鸣笛声惊醒了沉寂的夜,仿佛要带走一切。火车头的灯光射的很远,很广,透过塑料布向老人袭来,灯光把老人布满皱纹、满是胡子的脸照得十分沧桑,那深陷的眼睛、深邃的眼珠让老人显得更加憔悴。火车经过,天花板上的灰如下雪般掉落,吊灯摇晃欲坠,整栋房子都在颤抖,但老人早已习以为常。火车驶过,夜依旧是那个夜,房子依旧是那栋房子,老人依旧是那位老人。

    他从自己环卫工人的衣服内拿出了一个塑料袋,老人很小心地打开,那是一枝白梅,只脱了几片花瓣。老人拿了一个空水瓶装上水,小心翼翼地把白梅放了进去,他再也没有力气做其他事情了,穿着衣服便躺在靠窗的木板床上,老人扯来一床破旧的棉被盖在了自己身上,他很累,可怎么也睡不着。床底传来老鼠捣鼓东西的声音,老人用脚踢了踢床,声音停止了。老人伸手往破旧的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老人倚着窗,凭着塑料布上一个破了的小洞透过来的光,眯着眼睛看着,光线不是很亮,照片很模糊,床下琐屑的声音再次响起,可老人没有再去理会,因为他的全部精力都汇聚到了整个房间内最为崭新的物件上。

    照片上一位军人身着绿戎装,从光线上看,他站在一片灰色的沙滩上,灰蓝的大海送来浪花朵朵,灰色的海鸥无忧地在灰蓝色的天空上飞翔,老人知道就算没有一点光线他依旧能看清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就是他自己。

    照片的他十七岁,而今年他六十七,他们跨越半个世纪。在这个小房间相遇了那年无父母的他跑去当了兵被分配到一个海南岛上,与班长和一名士兵做了守岛人。海岛很小,因为一个人几分钟就能围着海岛跑一圈,海岛很大,因为海岛成了他的全世界。

    海岛上每天都会传来军歌 ,歌声和着滔滔巨浪,敌过三军将士之音,海岛上又哭又笑,有压抑有高兴 …。.

    三年之后,守岛的日子到了,该换上新人来了,班长正准备带着他们离开,可他说:“班长,我不走,我想留在这,我也要当班长。”

    他留下来了,当了两名新兵的班长,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喜欢上了这座岛,喜欢上了金色的沙滩,蔚蓝的大海,悠悠的白云,广阔无垠的天空。虽然会有狂风暴雨,但这比他十七年来的经历并不算什么,这是一片净土,不受权谋、利益所污染的净土。

    又过了两年,一艘船从海上开来,穿上下来了一名军官,官衔比他的大不了多少,军官告诉他:“你们三个以后不用到这岛上了,岛太小,又在海域内部,以后会有船去海域边部巡逻,你们三个会被分配带其它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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