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递给伍康一张纸巾。她的眼影全部坏掉了,亮绿色的毁了一片,像花败地陨的废地。她指给我一个小门口,说画在进门右手边的墙上第二幅。她说她不想进去。我不晓得该说些什么,天才从为告诉我他和伍康分手过。也可能他认为伍康始终是他的女人,认为她可以容忍和理解他的一时贪玩。天才就是这样,考虑不到别人的感受。很顺利地找到那幅画,挂在伍康说的位置,一切迹象都和她的描述吻合,似乎从没有变过。画上是一个男人,长钉子从他右边太阳穴穿到左边。血滴到赤裸的胸前映出女人的笑脸。鬼魅得很。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入耳畔。
这才是艺术。
途中日记
天才你在哪儿玩。我感觉得到我们的理想,飞不了远,最终会牵扯着下坠。
脑子里始终放映着一个画面不断重复。没有帷幕没有掌声没有眼泪。
钉子从他的右边太阳穴穿到左边。
伍康说这才是艺术。于是天才默默踹了艺术一脚跑路了。
C
画廊叫帅城。那个只穿西服的艺术家老板的名字。他在我身后热烈地说,这才是艺术。他告诉我很多事情,比如这幅画叫南非,比如一个女人花重金买下它,并要求把它放在原处不允更改,比如那个女人叫伍康正在坐在外面台阶上吃粉红甜筒。
我让帅城把画包起来我要带走。他问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严肃的问题我大概几被子都找不到答案。我再次说,把它包起来。我要带走。
伍康眯着眼睛望着我和帅城的对殴。她哭了。她以为天才不在了,一切物是人非。
如果有一天我失踪了。我一定在郑州。
我在一本杂志上发现这句话。天才告诉我,许多杂志都发了他的作文但是从来不拿钱。现在我手上的也是这样一本下N流的杂志。上面天才说他在郑州。
许多人和我一样不明白天才对郑州近似病态的痴迷。他向我描述了这样一个画面:四楼。落地窗。没有日落的傍晚。整个城市安详平躺在一片黯蓝里。缄默,心领神会。我看不清楚他脑子塞的美好,也不敢妄加揣测。对于幸福,我们只能观望。
订购机票时的小姐十分热情,一边处理手续一边问,你干吗要去郑州。我勉强笑了一下,做为回答。她却笑得更热情地问为什么呀。突然间发现,原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以左右的事情无从数起。我问她为什么你想知道为什么,对你重要吗。她停下来,缓缓抬起头,眼睛明亮异常直达人心。
因为好玩呗。每个人去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目的,我都像问你这样问他们。但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来问我的。
他们都告诉你?告诉你了又有什么收获。
飞来飞去都别人的自由,原因也是他们的隐私,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只是他们说话的样子让我学到很多事情。比如,谈生意的会很沉稳,回答时不动声色又分明让人敢到他们的魄力和不耐烦,其潜台词就是我在浪费他们的时间,时间对他就是钱。刚才你进来之前的那个客人,他订的是两张去海南的机票。
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很年轻,又是去海南,应该是刚结婚要去度蜜月。可是和他妻子在度蜜月的地点上发生了争执。
你怎么知道。
你什么时候看过刚结婚的甜蜜的小两口形单影只啦。
我倒抽一口气,还好不用和这样的女子交往,太容易看穿别人的隐私。
我问他要国内还是国外的机票时,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去海南,订好了票后他又向我询问了去都柏林的票价,然后悻悻地走了。
爱尔兰?你是不是以为他妻子想去爱尔兰而他因为钱不够的原故没有同意。
她笑了一下。爱尔兰是很适合新婚夫妇的国家,哪个女人都幻想过自己穿著蓬松的婚纱,在夕阳西下的沙滩上奔跑,身后就跟着标志自己幸福爱情的男人。那个男人选海南不一定是因为钱,爱情中的男女都一样,客观一点说,也可能是男人顾着事业想让他妻子更幸福些,而女人则太矫情。于是他选海南也只因为想圆女人的无知幻想罢了。他们的争执只是对幸福的不同定义而已。
依你看,他妻子会跟他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