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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之虞美人








项羽坐在王帐中，低头擦拭着手中的虎头磐龙戟，这柄神兵利器已经伴了他许多年，正如同她一样。


一旁的花盆中插着一朵艳丽的虞美人花，这是她最爱的花朵，项羽就算在战败之时，也都一直随身为她带着。


远远听到帐外传来低低的歌声，是他许久未闻的楚地歌谣，项羽微微出神。


帐帘抖动，虞姬端着吃食步入帐内，一向绝美的脸容上也有着些许疲惫。


项羽待她放下手中银盘时，单臂揽过她的纤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虞姬，等明日过了乌江，我们从头再来。”项羽抚着她如云的秀发，坚毅地发着誓。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嘎然而止，愕然地把虞姬从怀中拉开少许，难以置信地看着腹间插着的那柄利刃。


项羽失控的表情只是一瞬，便恢复了从容，低低浅笑道：“虞姬，你伴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吧？可是，为什么还刺偏了？”不光是没有刺中要害，反而利刃卡在了腹部的软甲处，伤势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


虞姬苦涩地勾起唇角，她自小被当成女间培养，潜伏在项羽身边数年，几乎都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直到之前不久收到的密令，才提醒了她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目的才接近面前的这个男人的。


项羽伸手触碰虞姬湿润的眼角，不在意地笑着道：“无妨，你的双亲和弟弟，我都已经派人接到江东去了，没有人再能要挟你了。”


虞姬泪如雨下，抖着嘴唇艰难地说道：“羽，我其实是个很合格的内间。”


项羽闻言低头戏谑地看了眼腹间大半还露在外面的利刃，“是，你是个很合格的内间。”项羽并不以为意，虞姬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她做过不利于他的举动。帐外的四面楚歌虽是刘邦让汉军所唱，但与虞姬应该没有关系。至于输给韩信，是他技不如人，绝不是什么情报外泄。


虞姬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但唇角却已经开始溢出一点殷红，项羽大惊失色，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得了，连忙想要招呼人进帐。他这才知道虞姬说得合格的内间是何意，她何止是内间，她是死间啊！她事先就吞了毒药，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


“羽，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叫虞翠，羽卒翠……多不祥的名字啊……所以我不想告诉你啊……”


“羽……活下去……”


虞姬的手抬起来想要碰触项羽的面颊，最终还是在半空中永远地垂了下去。


帐外越来越多的士兵们开始传唱楚歌，在夜风中如同为虞姬奏响的悲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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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项羽带着八百子弟兵，奔往乌江畔，他的胸甲前别着一朵艳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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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你怎么睡着了？那边的花还没浇水呢！”熟悉的声音把他从前世的梦境中唤醒，一样的容颜，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茫然感。不过他随即微笑，她还活着，在他的世界里活着，这很好。


前世的最后离别实在是太过于凄苦，他不想她想起，也不想她知道他最后没有完成她的愿望活下去，而是选择了和她一起死。


不过，谁会知道最终都发生过什么事呢？


反正那个曾经战胜过他的人答应他，不会让她完全清楚地记起前世的事，而是用那颗跨越千年的虞美人种子唤起她的些许记忆。


也只有这个单纯的小妮子才会相信他西楚霸王项羽是个喜欢种花的宅男，傻傻地守着一朵不发芽的种子浇了七年……


项羽看向虞翠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容，那上面盈满的全都是喜悦和幸福，就像是一朵在太阳下盛开的花。


昔日的西楚霸王掩住因为回忆往昔而在脸容之上呈现的霸气，转为一个平和温柔的笑容。


不过，这样也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