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　第十回

　　“原来还有这样的人”朱颜脑中不断回想着白若的话，眼睛看着窗外。

　　时令已经到了深冬，树叶似乎早就凋零，而枝头仅存的几个，也理应是枯黄着的吧。不过，怎么可能，朱颜透过玻璃，明明看见了几个翠绿翠绿的叶子。绿得不合时令，绿得不合规律。

　　“好闷。”一直注意着朱颜的白若，看见朱颜呆呆地盯着窗子，以为她嫌闷，便哗地推开了窗子。

　　绿色呢，顺着玻璃被拉开的方向，朱颜看着绿色一点点地褪去，只剩下几片皱巴巴的叶子在枝头苦苦地摇曳着。

　　朱颜默默地走到窗前，慢慢地又拉上窗子，而叶子又在瞬间变成了绿色。再拉开，叶子又变成了枯黄。原来叶子绿色是因为玻璃有着一层不大看得清楚的绿色，原来叶子也是如此的虚伪，原来叶子也是有着无数的面孔。朱颜就这样拉开又拉上，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自己不也是一直都装出一幅虚伪的笑脸吗？而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所看到的，究竟是她们的第几张脸。所谓的真实真的是那么真实吗？

　　蓦然觉得脸上凉凉的，自己竟那么脆弱地流下泪，朱颜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黑夜独自醒来时的担惊受怕。一向敏感和神经质的自己，即使在欢笑中隐藏了这么久，也依然逃脱不了属于自己的那些独特的东西。

　　李离看着转眼间似乎变了一个样子的朱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其实，虽然每次被她欺负，被她折磨，心里却不是那么在意。她这样一个满身上下都环绕着快乐的人，似乎是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似乎生来就让周围的人去忽略她的小错误。不过，在她的笑容，自己曾模糊地看着一种忧伤，一种彻骨的曾经沧桑的忧伤，而这种忧伤却又雾一般地转瞬即逝，让人觉得所谓的忧伤只是一种幻觉。

　　白若也呆呆地望着朱颜。记得在排座位的时候，自己羞怯地站在一边，不敢挤到前面去。而朱颜就温馨地过来拉着自己的手，信赖和坚强的感觉让自己在心中肯定了这个朋友。而这个朋友，这个手心微微冰凉的朱颜，这个勇敢地对老师说，一定要和自己坐同桌的女孩，却并不象自己所想的那么坚强。而这样女孩的骄傲，又让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安慰呢。

　　李离和白若就这样，各怀心思地呆呆站在路中央，没注意岚毅正站在他们的背后，悄无声息地等着他们让路。

　　“请让让可以吗？”岚毅终于放弃了等待，很绅士地微微侧着头对李离说。

　　“恩？可以，可以。”李离回过神，手足无措地让开一条道。这样毫无准备地和自己的“目标”接触，让李离在瞬间想起了自己那个艰巨无比的任务。

　　“怪哎，他还是很有风度的，我还以为他只会冷冰冰地板着脸呢！”岚毅身上那种高贵和礼貌的气质让白若发出不断地惊呼，“哈，快去，你的任务，不过幸好，他不是那种倒人胃口的类型。”白若不忘提醒李离。

　　看着李离懒洋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白若也静静地坐到朱颜的旁边。

　　“告诉华涧，放学后我先走了，什么事下午来和我说吧。”朱颜依然望着窗外。

　　“好啊。”白若答应了，顺着朱颜的视线看着窗外空荡荡的阳台。“嗯，今天怎么没见那个男孩在外边呢？”心直口快的白若惊讶地问，却发现朱颜的脸一瞬间又灰暗了。哎，又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