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贫民区上面那条大路拐弯的地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周围的树林昏昏暗暗的。太阳落下去后，透骨的寒气笼罩着暮色苍茫的世界，冷风刮过昏暗的树林，光秃秃的树枝噼啪作响，枯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从来没独自这么晚待在户外，她觉得不自在，想回家了。

到处看不到大个子山姆。她勒住缰绳等着他，为他不在场而担心，北方佬也许已经把他逮住了。后来，听到从那片居住地的小路上传来了脚步声，不由得宽慰地舒了一口气。她一定要为山姆让她这么等而狠狠地咒骂他一顿。

然而来到大路拐弯处的不是山姆。

那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大个子白人和一个矮胖的黑人，那个黑人的胸脯和肩膀都像个大猩猩。她很快用缰绳在马背上抽了一下，接着就紧紧握住了手枪。那匹马开始小跑，但是突然惊得往后退了一下，原来那白人猛地举起了一只手。

“太太，”他说，“能给我两角五分钱吗？我实在是饿了。”

“滚开，”她说着，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我一个子儿也没有。驾。”

那个男人的手突然飞快地抓住了马笼头。

“快抓住她！”他向那个黑人喊道，“她的钱也许放在了胸口！”

接下来发生的事，对斯佳丽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而且所有的事都发生得那么快。她迅速举起了手枪，某种本能告诉她，不能向那个白人开枪，因为怕打中了马。那个黑人冲到了马车旁，他那张黑脸上五官扭曲，龇牙咧嘴地露出嘲弄的笑意，她朝他近距离平射。到底有没有打中他，她始终不知道，但接下来她的手腕被紧紧地抓住了，差一点没被扭断，手枪也被抢走了。那个黑人就在她身边，离得那么近，他使劲地把她拉到马车一边的时候，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恶臭味。她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疯狂地搏斗着，抓他的脸，接着她感到那只大手掐住了她的喉咙，紧接着哗啦一声，她的紧身上衣从脖颈裂到了腰部。然后那只黑手便在她的乳房上乱摸，她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和厌恶，像个疯女人似的尖叫起来。

“把她的嘴堵住！把她拉出来！”那个白人嚷着说，那只黑手从斯佳丽的脸上摸到嘴上。她死命地狠狠咬着，接着又尖声叫着。她在尖叫声中听到那个白人的咒骂，同时看到那条昏暗的路上又过来了一个人。堵在她嘴上的那只黑手拿开了。大个子山姆向那个黑人扑过来时，他跳开了。

“快跑，斯佳丽小姐！”山姆一边大叫着，一边跟那个黑人扭打了起来。斯佳丽浑身颤抖，尖声喊叫着，抓起缰绳和马鞭，直往马身上打着。马猛地一跳，起步了。她感到车轮碾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一个妨碍轮子前进的东西。是那个白人，他躺在了山姆把他揍倒的地方。

她几乎被恐惧给吓疯了，一次又一次地鞭打着那匹马，马飞快地跑着，马车摇晃颠簸着。她在惊恐中觉得背后有奔跑的声音，于是尖叫着吆喝着马跑得更快了。要是那个猩猩似的黑人再赶上她，甚至不等他的手碰到她的身子，她就会没命的。

她背后传来了大声的喊叫：“斯佳丽小姐！停车！”

她没放松缰绳，只是哆哆嗦嗦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大个子山姆从后面的路上跑来，两条腿像迅速运动的活塞那样在跑动。她拉紧了马缰绳，并让他跳上了车。他一下子扑到马车里，巨大的身子把她挤到了一边。汗水和血水从他的脸上淌了下来，他喘着粗气说：

“你受伤了没有？他们伤害你了吗？”

她说不出话来，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她就急忙避开了。他的这个举动，让她明白了她的紧身上衣已经裂到了腰部，她赤裸的胸部和紧身胸衣都露在了外面。她哆哆嗦嗦地把两片衣襟紧紧地抓在了一起，低下头，开始用吓坏了的声音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把缰绳给我，”山姆一边说着，一边从她手里一把抢过缰绳，“马儿，快跑！”

鞭子啪啪地响着，受了惊的马疯了似的跑着，差一点没把马车翻到沟里。

“但愿我已经把那头黑猩猩干掉了。可我没查清楚就来了，”他喘着粗气，“不过，要是他伤害了你，我就赶回去，一定要了他的命。”

“别——别——快赶车吧。”她抽抽搭搭地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