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路边的流水，院长先生。特别要当心马车的轮子。有时它们会溅得您从头到脚都是水。注意迎面过来人的雨伞，没有什么东西比伞骨的尖头对眼睛更危险的了。尤其是女人，真教人受不了。她们什么也不在意，总是把伞戳到您的脸上来。她们从来不肯为任何人挪挪自己的地方。都说这个城市是属于她们的。她们统治着大街和人行道。而我呢，则觉得她们十分欠教育。”

马丹先生笑了起来。

神甫没有回答。他弓着背走着，仔细地选着落脚的地方，以便不把他的鞋子和长袍溅脏。

马丹先生又说道：

“您到巴黎来是想消遣消遣，对吗？”

老人回答道：

“不，我是有事。”

“啊！是件很重要的事吗？我可以问问是什么事吗？如果我对您有用，我就听您吩咐。”

神甫似乎很尴尬，低声说道：

“噢！这是件很小的私事。是和我的主教……和主教有点小纠葛。这跟您没有关系。这是……教会方面……内部秩序问题。”

马丹先生赶紧说道：

“可这恰恰是由国务院来解决的问题呀。既然如此，请别客气。”

“啊，先生，我也正要去国务院。您真是太好心了。我必须去见勒何贝尔先生和萨风先生，说不定还要见波迪巴先生。”

马丹先生突然停住了步。

“可是，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院长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出类拔萃的同事，都是些很可爱的人。我会很热情地把您推荐给他们三个人。您可以指望我。”

神父边道歉边感谢，结结巴巴地千恩万谢了半天。

马丹先生高兴极了：

“啊！您可以自夸交了一个值得骄傲的好运，院长先生。您会看到，您会看到多亏了我，您的事情就会像安了轮子一样迅速得到解决的。”

他们来到国务院，马丹先生让神甫到他的办公室里，给他一把椅子，把他安置在火边。然后他自己也坐在桌前，开始写道：

“亲爱的同事，请允许我以最热情的方式向您推荐最值得称赞，最高尚、令人敬佩的教士，院长……先生。”

他停下来询问道：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桑杜尔。”

马丹先生接着写道：

“院长桑杜尔先生。他有件小事需要您的帮助，他会向您说明的。

“我很高兴借此机会，可以使我，我亲爱的同事。……”

他以常用的礼貌用语结束了推荐信。

他写好三封信，把它们交给他的被保护人，神甫推辞了半天，带着信走了。

马丹先生完成他的工作，回到家里，安安静静地过了一天，睡觉睡得安安稳稳，醒来时高高兴兴，让人把报纸拿来。

他翻开的第一份报纸观点很激进，他读道：

我们的神职人员和我们的公职人员

我们对神职人员所干的坏事罄竹难书。有个名叫桑杜尔的教士被证实犯有阴谋反对现政府的罪行，被控犯有我们甚至不便指出的可耻行为。另外怀疑他在转变为普通教士之前是耶稣会会士，由于已经确认的不可告人的动机，被主教革了职，他被召到巴黎来解释他的行为。但他找到一个热情的保护者，一个名叫马丹的国务委员。这位国务委员毫无顾忌地为这个穿教袍的坏蛋写了一些最恳切的推荐信，把他推荐给他的同事，共和国的公职人员们。

我们提醒部长注意这个国务委员的可耻的态度……

马丹先生一下子跳了起来。穿上衣服，跑到他的同事波迪巴家。波迪巴说：

“您向我推荐这个老阴谋家可真是发疯。”

马丹先生愤怒至极，结结巴巴道：

“不不……您明白……我弄错了……他看起来像个非常正派的人……他骗了我……他可耻地骗了我。我请您叫人严肃地惩罚他，重重地惩罚他。我要写信。请告诉我要惩罚他应该给谁写信。我要去找总检察官，巴黎的大主教，对，去找大主教……”

他突然坐在波迪巴先生的书桌前，写道：

“大人，我很荣幸地告知阁下我刚刚成为那个名叫桑杜尔的院长的阴谋和谎言的牺牲品，他欺侮了我的老实。

“我被这个教士的抗议欺骗了，我可以……”

当他写完并封上这封信之后，他转身对他的同事宣布道：

“您看见了吧，亲爱的朋友，这对您是一个教训，永远不要推荐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