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着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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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着的报纸

  我心所爱的女子,昨天还坐在这个静悄悄、孤零零的房间里。她将她那美丽的头靠在这玫瑰色的柔软枕头上,把着这水晶杯,抿了一口掺着香精的醇酒。所有这些都是昨天的事,全是一去不复返的梦。至于今天,我心爱的女子已经走了,去了一片遥远、空旷、荒凉的大地,那里被称为空虚、遗忘之国。

  我心所爱的女子的指印仍显示在玻璃镜上。她呼出的香气仍然洋溢在我的衣褶里。她那话音回声尚未从我家的角落里消逝。但是,我心所爱的女子,却已迁往遥远的地方,那里被称为遗弃、淡忘之谷。至于她的指印、口香和魂影,则将一直留在这个房间里,直到明天早晨;到那时,我会打开门窗,让风神进来,用其狂浪巨流卷走那位美女留给我的一切。

  我心所爱的女子的画像,依旧挂在我的床头。她寄给我的情书,仍然放在镶嵌着玛瑙、宝石的银盒子里;那诱起我想念她的银盒子,一直用衬着麝香的绸布包着。所有这些都将留在原来的地方,直到早晨的太阳东升。晨光初照之时,我要打开窗子,让风神进来,将那些东西带往空无黑暗中去,带往无声寂静居住之地。青年们,我心所爱的女子就像你们心所爱的姑娘一样。那是一位罕见的女性,是神用鸽子的温柔、蛇的反复无常、孔雀的妩媚、野狼的凶狠、白天鹅的纯美和黑夜的恐怖,再加上一把灰和一勺海沫造就而成的一位奇妙女子。

  童年时代,我就认识了我心所爱的女子。我跟在她的身后,奔跑在田间;我抓着她的裙尾,走在街上。

  少年时代,我就认识了我所心爱的女子。我曾在书籍里和经典著作中看到过她的面容和幻影,曾在水云中看到过她的身段线条,曾听到她的歌声与小溪淙淙流水声一起升腾。

  成年时代,我就认识了我心所爱的女子。我曾与她对坐畅谈,向她请教教律方面的问题,向她倾诉我心中的痛苦,向她展示我心灵中的秘密。

  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昨天;昨天是个梦,一去不复返。至于今天,那位女子则已经走了,去了一片遥远、空旷、荒凉的大地,那里被称为空虚、遗忘之国。

  我心所爱的女子名叫生活。生活是一位窈窕淑女,令我们身心向往,使我们神魂颠倒,给予我们许多许诺。她若慢慢腾腾,会夭折我们的耐心;她若忠于诺言,会唤醒我们的厌恶感。

  生活是一位女子,用情人的泪水洗浴,身上滴着被杀者的鲜血。生活是一位女子,身穿以白天当面、用黑夜衬里的衣衫。生活是一位女子,乐意将人心作为好友,拒绝选其作为丈夫。生活是一位女骗子,但她很美;谁能看出她的谬误,便会厌恶她的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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