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伽弗洛什碰上两个流浪儿的那天晚上,普吕戎和海嘴得到消息,知道巴伯已在当天早上逃出。他们还接到通知,说逃出的巴伯将和巴纳斯山一起在街上接应他们。于是,他们行动起来。普吕戎用他手里的那根钉子,在做挖通壁炉烟囱的工作。床成了承接挖下的灰碴的最好不过的容器,因为灰碴落在床上声响不大。风声雨声夹着雷声,各处的门被风吹得撞击门框的声音,合成了监狱里骇人的交响乐。被吵醒的囚犯们都假装睡着了,听任海嘴和普吕戎干他们的事。普吕戎技术熟练,海嘴体力充沛。狱监睡觉的地方对着囚室,中间还有一道铁栏门,是个单人房间。他没有听到海嘴和普吕戎的任何动静。
“一个多适合开溜的夜晚啊!”普吕戎在挖通墙壁、与海嘴一起顺着烟囱内壁爬至楼顶、破开烟囱上面的铁丝网、来到滑溜溜的屋顶时,迎着风雨欢叫起来。
在这楼顶和巡逻道之间,有6法尺的距离。这楼顶离地面有80法尺。可以看到,地面上一个站岗兵士的步枪正在黑暗中闪光。普吕戎在牢里编的绳子派上了用场。绳子的一头被拴在烟囱顶上刚刚被扭曲的铁条上,另一头向着巡逻道那边甩过去。他们一先一后,悠了过去。他们已经到了班家宅子的一个屋顶上。接着,他们收回了绳子,跳入班家院子。他们进入门房,推开一扇小窗子,抽动一根悬在小窗旁边的销子——大门开了。他们到了街上。
他们在黑暗中行动,手中,一根铁钉,脑中,一个计划,从爬起来立到床上算起,前后不超过三刻钟。
不久,他们便遇到了前来接应的巴伯和巴纳斯山。
他们的那根绳子损失了——在抽回时断掉,有一段留在了屋顶烟囱口的铁条上。他们的手掌上的皮差不多被磨掉了。除此以外,他们没有其他的伤。
当天晚上,德纳第已经知道了越狱的计划。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将近凌晨1点钟的时候,他看见两个人影在漆黑的楼外的狂风大雨中晃动了一下,其中的一个还在天窗口边停了片刻。尽管那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德纳第还是认出了那是普吕戎。
德纳第是以黑夜手持凶器谋害人命的罪名而受到囚禁和监视的。在囚禁他的铁笼前,总有一个值班的兵士掮着枪走来走去,每两个钟点换一班。气爽楼有一个烛台,挂在墙上。德纳第的每只脚上都拴有一个50斤重的铁球。每日下午4点,狱卒都要带着警犬来给他送食物。其中有一块两法斤重的黑面包、一罐清水和一盆漂着几个豆的素汤。狱卒放下食物之后,每次都要敲敲那脚镣和铁件,看它们是否结实。这狱卒每天夜里还带着他的狗巡查两次。
德纳第曾提出要求,给他一根铁扦似的东西,好用它穿上他的面包,把面包插在墙缝上,“免得给耗子吃掉”。他的这一要求竟然得到了满足。德纳第是被置于经常监视之下的。因此,给他一根铁扦也没有什么不妥。直到日后,大家才想起,当时有个狱卒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给他一根木扦会更妥当些。”
早上两点钟,到了换班的时间。一个老兵撤走了,换来的是一个新兵。过了一会儿,那个带狗狱卒前来进行了巡查。那个新兵给他的印象是“过于年轻”,那囚犯给他的感觉仍然是“一副乡巴佬的样子”。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新情况。于是,照例离去了。过了两个钟头,4点了,又到了换班时间。这时,人们才发现那个新兵像块石头似的倒在德纳第的铁笼旁边,睡着了。德纳第则无影无踪。他的脚镣留在了石板地上。他的那个铁笼上面出现了一个洞。屋顶也出现了一个洞。床上的一块木板被撬掉,不翼而飞。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被带走了,一时难以被发现。在那气爽楼里,人们还找到半瓶迷魂酒。那是那个兵士喝剩的。人们这才明白,他已被蒙汗药蒙倒。他的刺刀也不在了。
等到人们弄明白一切时,大家都以为囚犯已经远走高飞了。其实,他只逃出了新大楼,尚未逃出监狱,也就是说,他的越狱行动还没有最终完成。
德纳第到达新大楼的屋顶时,发现了普吕戎的那段绳子。但这段绳子太短了,他不能像普吕戎和海嘴那样,利用绳子从巡逻道那边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