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庞大固埃来到反教皇岛

第二天清晨，我们来到反教皇岛。以前这里的居民是相当富裕与自由，因而被称作“快活岛”，而后来在“教皇派”管辖下就受罪了，也就十分贫穷、凄凉。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在一年一度瞻仰圣人的游行中（也就是把圣人像用木棍举起），岛上的市长、郡长和一些大人物都到邻近的亲教皇岛上去参加游行庆典了。有一个人一看到教皇的画像（用木竿撑起教皇的画像是必要的瞻礼），便对它做了一个手势（把大拇指放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这在快活岛是崇敬的意思；而在亲教皇岛却是侮辱人的手势），那里的居民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最大不恭，心想报复。几天之后，他们便召集军队偷袭快活岛，把整个岛烧、杀、抢，夷为平地，把所有成年男子一律用剑砍死，只有妇孺和小孩得以幸免。亲教皇派的这种做法很像从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德烈·巴尔巴罗萨对米兰人所采取的报复行为。

米兰人曾趁腓德烈不在城内的机会，便进行造反，羞辱腓德烈的妻子，也就是皇后，让她倒骑在一头叫塔科尔（意为屁股）的老母骡上，并把她游街示众。

腓德烈回来以后，平息了叛乱，又再次统治了米兰。他赶紧派人去追，把那头叫塔科尔的母骡子又追了回来。于是，他就在米兰大广场的中心当着被俘的市民，让刽子手把一只无花果塞进老母骡的隐私处，然后吹起号角，让刽子手宣布皇帝的命令，凡想活命的人必须当众把那只无花果咬出来，并完好无缺地放回原处，不准用手帮忙。那些拒不从命的人立刻被绞死。有的为了活命，就用牙齿把无花果咬出来，拿去给刽子手看，还要说：“无花果就在这儿。”

快活岛上那些可怜的人，就是受了这种凌辱以后才幸免一死的。他们被沦为奴隶，被逼进贡，也因为他们侮辱了教皇的画像，所以被称作反教皇派。从那时起，这些凄惨的人就再也没有快乐过，年年都得遭受冰雹、暴风雨、疾病、饥荒和各种各样的灾难袭击，好像他们应为自己的父母亲或祖先的罪过受罚，万劫不复。

看到这里的人如此痛苦和不幸，我们都不忍心离去。我们来到港口附近的一座小教堂里，想蘸一些圣水为他们向天主祈祷。这座教堂破旧不堪，几乎废弃不用了，也没有屋顶，就像罗马尚未建好的圣彼得教堂。我们一进门，正要蘸圣水时，忽然看到有一个人穿着圣服浸在水缸里，就像一只潜水的鸭子，只露出鼻尖呼吸。在他旁边还有三个剃着光头的司铎，嘴里不知所云地念着一些驱魔咒语。

庞大固埃着实感到惊奇，忙问他们在上演什么闹剧。后来才知道三年前，这个岛遭受一场可怕的瘟疫，几乎有一半以上土地荒芜，没人耕种。瘟疫一过，这个躺在圣水缸里的人，当时正在开垦一大块种着一年一熟的麦地。就在他下种的那一天，一个小魔鬼（连打雷和下冰雹都不会，只会欺负欧芹和包菜，既不会读书，也不会写字）得到路西弗的允许，到反教皇岛游玩。魔鬼喜欢同岛上的男人和女人调情，它们常来玩耍。

这个小魔鬼一上岛，遇到了这个农夫，便问他在干什么。这位可怜的农夫回答说，为明年准备粮食，他正在种麦子。

“原来如此，”小魔鬼说道，“但是你知道，这田地不是你的，而是我的。自从你们侮辱了教皇的画像的那一刻开始，你们所有的一切都属于我们了，全由我们处置。但是，种麦子不是我干的活，我把这块地租给你种，但有一个条件，你的收成要归我一半。”

“只得如此。”农人回答。

小魔鬼说道：“我把收成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长在地上的，另一部分就是长在地下的。因为我是来自尊贵而古老的魔鬼世家，而你只是个乡巴佬，我有权先挑长在地下的，你说什么时候能收成呢？”

“七月中旬吧。”农人回答。

“好的，到时我会准时来，”小魔鬼说道，“乡巴佬，你就好好干活吧，我要去引诱贝特塞克（意为干屁）修道院那些尊贵的修女，还有那些伪君子司铎和行脚僧，让他们犯下淫荡的罪行。对于这些人，我知道该怎么办。只要把他们弄在一起，保准他们开始为爱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