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庞大固埃在“乌有岛”购买一些珍品

在海上航行了两天，天连水，水连天，茫茫大海望不到边，既看不到陆地，也看不到令人振奋的东西。这是一条古老的航线，很少人经过。第四天，船队到达一个名叫美达莫提（乌有岛）的美丽岛屿。岛屿的四周矗立着许多灯塔和大理石垒砌而成的塔楼。岛屿很大，面积和加拿大不相上下。

经询问，庞大固埃得知这是费罗法尼斯（希腊语盼望看见和被看见）王的领地。当时他不在岛上，正出岛去操办他的兄弟费罗泰蒙（意为好奇）和恩吉斯（意为邻邦）国公主的婚事。庞大固埃和他的随行为了补充船只的淡水和其他供给上了岸，欣赏摆在码头和集市的各式各样的挂毯、地毯、各种珍贵的飞禽、鱼类和其他具有异国情调的珍奇物品。原来这一天是当地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商品交流会的第三天，每逢这一天，来自亚洲和非洲的巨贾都带着自己的商品来到这儿交易。约翰修士买了两幅极为罕见的古画，一幅画的是诉讼当事人不服判决而上诉，另一幅画的是寻找雇主的年轻仆从。这两幅画均取材于现实生活，人物的手势、举止、脸部特征和表情、内心情感全都生动逼真、惟妙惟肖表现出来，不愧是出自于弗朗西斯一世的宫廷画师查尔斯·查莫斯大师的手笔。修士买画时为商人作祷告，扮鬼脸，这就当着付了买画的钱了。

巴汝奇买下了一幅巨画，其内容是参照古时菲洛梅拉的刺绣临摹的，说的是她向其姐普落克涅痛斥姐夫色雷斯国王蒂留斯奸污了她，并害怕她揭穿他的兽行而割去她的舌头的故事。我以这灯笼柄发誓，这确实是一幅优美的、上乘的作品，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幅奸淫幼女的下流图画，如果这样想，那就太愚蠢，太庸俗了。这幅画的意义非同寻常。如果你不信，可以到特乐美修道院体验一番。走进大画廊之后，在左手边的那幅画就是。

爱庇斯特蒙也买了一幅画，画面描绘的是柏拉图的哲学思想和伊壁鸠鲁的原子论，世上竟有如此超脱凡世的抽象画，真可谓天方夜谭。

里索陶墨也买了一幅画，画的是传说中“回声”女神的样子。

庞大固埃让吉姆纳斯特帮他买下了一组漂亮的大挂毯，由七十八幅组成，记述阿喀琉斯的生平和他的英勇事迹。每一幅挂毯长四英尺，宽十八英尺，用弗里吉亚的丝线织成，加上金丝和银丝装饰。这组挂毯画首先描述珀琉斯242和西蒂斯结婚，而到阿喀琉斯诞生，再写到他的少年时代（按照斯塔提乌斯·帕比尼乌斯所记），他的才智和英勇事迹（按荷马所歌颂的），阿喀琉斯之死及其葬礼（按照奥维德和士麦那的昆提乌斯所记），最后描述的是他的灵魂的显现和波吕克塞娜的英勇就义（按欧里庇得斯的记载）。

庞大固埃还买了三只可爱的小独角兽243，一只是雄的，皮毛深褐色的，其他两只是菊花青色，是雌的。他还向一位来自锡西厄基罗尼亚的商人买了一只麋鹿。

那只麋鹿有小公牛那么壮，头部就像牡鹿的头，但大一点，长着一对大开枝鹿角，显得很威武、华贵，蹄分趾，皮毛像大熊，那皮有盔甲那么坚硬。这位基罗尼亚商人告诉他，即使是在锡西厄，这种鹿是很难看到的，因为它们能随着居住环境和草场的颜色变换皮毛的颜色：有时如草、树、灌木、花朵、牧场、石头的颜色，总的说来就是与周围环境的颜色相一致。它这一变色特点跟章鱼某些品种的狼、印度的豹和变色蜥蜴是一样的。变色蜥蜴是一种很奇妙的动物，德谟克利特还专门写了一本书论述它的外表、生理特征、神奇的功力和特性。

我曾见过麋鹿改变颜色，但这并不是如前面所说的由于接近那种带颜色物种的缘故，而是根据麋鹿本身的情感变化，如喜、怒、哀、乐和恐惧等等而改变的。譬如我曾见过它站在一块绿色的地毯上，它就变成深绿钯的，但过了一会儿，它又开始变成黄色，转而变成蓝色、褐色、紫罗兰色，就像印度公鸡上的鸡冠凭心情的变化而变颜色一样。这只麋鹿最引人注意的是不但它的脸和皮肤会变成周围环境的颜色，而且它的毛也会变色。当它靠近穿着家纺灰色长袍的巴汝奇，它的毛是灰色的。当它靠近穿着猩红色斗篷的庞大固埃时，它的皮和毛就变成红色。当靠近穿得像伊希斯和奥西里斯祭司的向导时，它的皮又变成雪白的。它比变色蜥蜴还高明，因红和白这两种颜色的变色，蜥蜴是无法变出来的。这只麋鹿的自然颜色，也就是它不恐惧，心平气和时，皮毛颜色同卢瓦河上蒙城244的驴子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