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巴汝奇同巴黎贵妇人开了个卑鄙龌龊的玩笑

大家可别忘了，第二天正是圣体瞻礼的日子，全城的妇女身着艳丽的盛装，打扮得花枝招展，我们说的那位巴黎贵妇人这一天也着意梳妆，穿上一件华丽的大红缎子长袍，里面套着名贵的白丝绒衬裙。

前一天，巴汝奇满街疯癫，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一只发情的母狗。他把它拴在腰带上带回自己的屋里，拿出极好的东西喂它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就把这条狗杀了，把古希腊魔术家和占卜者都知道的那一部分切下来，剁成极细的碎末，藏在身上，来到那位夫人巡行祈祷的必经之路。夫人一进来，巴汝奇就迎上前去，为她洒了圣水，谦恭有礼地同她打招呼。一会儿，当贵妇人做完祷告，巴汝奇就挨过去坐在她旁边的跪凳上，递给她一首精心准备的小诗，诗中写道：

美丽的贵妇人，就这一次

我向你示爱，你骂我无赖，

或将我赶走，叫我不要回来。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

让您如此厌恶，我永远

不明白。这么靓丽的美人，

怎么会如此害羞？为什么不

温柔地告诉我：朋友，你的

热情白白燃烧，

就这一次。

掏出我的心，您心中的追求

就在那儿——别无恶意，只有

熊熊燃烧的爱焰，希望就像

太阳一样，只希望我的痴想

能给你销魂蚀骨

就这一次。

正当贵妇人摊开纸条读这首小诗时，巴汝奇很快地掏出藏在身上的狗肉末撒在她身上，撒了满身甚至连袖子和长袍的褶皱里也有，然后对她说：

“夫人，不幸的恋人内心是无法平静的。我因爱你，身陷炼狱，长夜漫漫，辗转难眠，痛苦不堪，只希望您给予体谅。您至少替我祈求天主，赐我忍受煎熬的耐性。”

巴汝奇话还没说完，在教堂周围蹓达的狗闻到贵妇人身上那股迷人的怪味道，都朝她奔过来，大的、小的、肥的、瘦的，都坚挺那家伙全部拥上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尿了她一身。你从没见过这么龌龊的场景。

巴汝奇假惺惺地替她赶了一阵狗，然后就跑开了，躲在旁边的祈祷室里看热闹。这些狗尿湿了她的衣服，有一只大猎狗还尿在她的头上，有的尿在她的袖子里，有的尿在她的背部，那些小一点的就索性尿在她的鞋子里。周围的女人推推搡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把她从这群疯狗里救出来。

巴汝奇在一旁窃笑，对本城的一位老爷说：

“天主在上，那位夫人肯定发了情，否则便是刚刚有猎狗和她交媾过。”

当他看到满城的公狗都向贵妇人扑去，狺狺狂吠，像是追逐一只发情的母狗，他折转身去找庞大固埃过来看。

一路上每遇到一只狗，他便踢它一脚，说道：“还不赶快找你的同伴去参加婚礼。快跑，快跑，魔鬼有令，快跑！”来到了寓所，他对庞大固埃说道：

“主人，我求求你，赶快去看全城所有的公狗都在追逐一位巴黎最漂亮的贵妇，都想戏弄她呢。”

庞大固埃一听，便兴高采烈地赶去看热闹。这真是极富戏剧性的场面，非常有趣，也是天下一大奇观。

最精彩的是在整个巡行祈祷中，你可以看到六十万零十四只狗围着那位贵妇人，以一千多种方式捉弄她。无论她转向哪里，总有狗在后面跟着，她的长袍拖过的路面全都是狗撒的尿。

路上的行人都驻足观看狗的戏弄，有一些狗跳到她的肩膀搂抱她的粉颈，有的狗爬在她身上，用爪牙扯裂她靓丽的衣裳。贵妇人陷进群狗的围攻，情急之下只有狼狈地逃跑回家，而狗却在后面直起猛追。她东躲西藏，蓬首垢面，路人见此都笑得前仰后翻。她逃到家里，马上躲藏起来。女仆人见状，惊叫不止，连忙把门严严实实关起来。但周围半英里远的狗都嗅着怪味，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在她家门口撒尿，尿汇流成一条河，连鸭子也在那里游泳。这条河流经圣维克多教堂门前，日夜川流，至今不息。戈伯林染坊就用这条河的水漂染羊毛，因狗尿的特殊成分，工人把羊毛染成大红大紫，奥里毕斯大师在一次布道中曾公开透露这个秘密。愿天主保佑，河边甚至可以安一个磨子磨玉米，只是还比不上图卢兹的巴萨克磨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