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佩特罗尼乌斯就输了。然而,尼禄不敢在罗马发出判处他死刑的判决。他和提盖里努斯都不安地记得,这个据称为个性阴柔的审美家,这个“把黑夜当成白天”的人,这个除了自己的快乐,艺术和宴会,对其他什么都不在意的人,在比提尼亚曾经是一个铁面无私和能干的总督,在罗马,他也是一个工作努力,充满活力的执政官。和对他的嫉妒与憎恨一样,他们对他的能耐也不敢小觑,他们还认为他可以做到任何想做到的事情。人民爱戴他。禁卫军们爱戴他,尊敬他。恺撒的心腹肱骨们没有一个能设想得到,他会在何时作何反应。最万无一失的措施就是引诱他到行省去,在那里干掉他。
怀着这个想法——佩特罗尼乌斯对正在发生的一切心中有数的很——他被邀请随同恺撒去往库迈,于是他去了。为何?他对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而他也不在乎对自己是否真正了解。或许是抗旨太麻烦,因为那意味着公开反叛。或许是为了再一次向恺撒和达官贵人们展现漫不经心的面孔,在死前与提盖里努斯的对决中再获胜一次。
但是,前脚他刚踏进自己在库迈的府邸,后脚提盖里努斯就对他诉以谋反重罪,证据是他和皮索阴谋的核心人物,元老斯凯维努斯是朋友。他的罗马家仆都被逮捕。他一离开那里禁卫军就包围了他的家。
听到这则消息,佩特罗尼乌斯的神态一派镇定从容。他微笑着,而且根本没有在他豪华的库迈乡村住宅里,在他的宾客们面前失态,他说他一定要和恺撒就此谈一谈。
“红铜胡子不喜欢直截了当的问题。”他说。“所以你们会看到,当我问他是不是他下令把我的罗马家仆们关起来的,他会如何地抓耳挠腮。”
接着,他邀请他们参加他“为了庆祝他即将开始的长途旅行”而举办的宴会,就是在这时候,他收到了维尼奇乌斯的信。
稍后,晚上的时候,他读了这封信。
和平常不同的是,他对这封信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接着,他的脸色松弛到和平常一样愉快的表情,他写了如下的回信:
“对你的幸福我感到开心,亲爱的,我感激你们的好意,因为我以前不相信一对恋爱中的情侣能想得到他人。可你们不仅想到了我,还想邀请我去西西里,去分享你们的热情和你们的基督——照你们的说法——他给了你们无尽的欢乐。
“若果真如此,那么就崇拜他吧。我宁愿认为吕基娅的获释与乌尔苏斯和罗马人民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关系。我甚至想到了你和尼禄源自提贝里乌斯的一个孙女儿的亲戚关系,提贝里乌斯把他的孙女嫁给了另外一个维尼奇乌斯,也许是她促使尼禄停止了对你的迫害。但是假如你觉得是基督做了这一切,那就算是吧。不要在给他的祭品上敷衍了事。普罗米修斯也曾为了人类牺牲了自己,但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更何况,普罗米修斯仅仅被看作一个诗歌里的人物,而值得信赖的亲历者告诉我,他们亲眼看到了基督。我赞同你的观点,他定然是诸神中最诚实的一位。
“是的,我记得塔尔苏斯的保罗问过我的问题。我承认,如果红铜胡子按照基督徒的准则生活,我也许会有空去西西里看望你们俩。那时我们可以坐在树阴下,坐在树林里的泉水旁,讨论所有的神祗和一切五花八门的真理,就像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常常做的那样。可是,今天,我必须长话短说了。
“我只在乎两个哲学家:皮浪和阿那克里翁。你知道他们的立场。其余的,包括新希腊学派和所有的罗马斯多葛派人士,你花买一盘豆子的钱就能把他们买下。真理住在连众神从奥林匹斯山往上看也看不到的高处。亲爱的,你以为你的奥林匹斯山更高,你站在上面对我喊道:‘上来呀,你会看到从未见过的风景!’诸如此类。但是我要说:‘我的朋友,我再也没有爬山的双腿了。’我认为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你会同意我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