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6)

忏悔录[电子书]

为什么我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么多好人,而到了晚年就很少遇见好人了?难道是这一类人绝种了吗?不,不是的,只是由于我如今身处的社会阶层已经不再需要好人了,不像我当年身处的阶层那样。在普通民众之间,只是偶尔流露出巨大的热情,更多的时候洋溢着一种自然的情感。在上流社会中,这种自然情感完全被窒息了,在他们含情脉脉的面纱之下,永远只有利益和虚荣。

我在洛桑给父亲回了一封信,他把我的小包裹寄来了,并附了一封信,其中的建议非常棒——我完全应该很好地采纳。我前面已经说过,有时候我会精神错乱,处于一种不可理喻的状态之中,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下面,又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为了理解我究竟昏到什么地步,可以说,我是一个汪杜尔式的人,只要看看我当时干了多少荒唐事就够了。我连乐谱都不懂就当起音乐教师来了。虽然,我曾和勒·麦特尔一起呆过六个月,我受过这方面的熏陶,但这远远不够的。何况,我又是跟这样一位大师学的,根本无法认真学习。作为一个日内瓦的巴黎人,新教国家的天主教徒,我认为自己必须改名换姓,甚至连宗教和祖国都要换掉。我一直在尽最大努力模仿我的偶像。他的大名就是汪杜尔·德·维尔诺夫,于是我便把卢梭这名字改拼为福索尔,把自己叫做福索尔·德·维尔诺夫。汪杜尔知道怎样作曲,但却从不炫耀这一点。我根本不会作曲,却吹嘘自己的水平是世界一流的。我对于时下最流行的歌曲一窍不通,居然敢声称自己是作曲家。这还不够,有人把我介绍给一位法学教授特雷托伦先生,他喜欢音乐,在家里举行过音乐会。我必须给他一个样品,可以让我一展才华,于是我竟厚颜无耻地装出会作曲的样子,为他的音乐会作起曲来。为了这首优秀的作品,我孜孜不倦地工作了两个星期,誊清、划分小节、信心百倍地敲定音调,仿佛这真的是一部伟大的杰作。最后,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可是的确如此,为了让这首杰作有一个漂亮收场,我在末尾加上了一段优美的小步舞曲,这首曲子曾在大街小巷被广为传唱。也许,每个人都会回忆起下面的一个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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