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听清下面说了什么。可是再回过头来,我看到两张容光焕发的面孔,俯在书页上面,就是那本被收下来的书,我毫不怀疑和约已经双方批准,从此以后,敌人化为盟友了。
他们研读的那本书满是华贵的插图。这些图片,以及他们身处的位置,有足够的魅力叫他们纹丝不动,直到约瑟回到家里。这可怜的人见到凯瑟琳和哈里顿·厄恩肖同坐在一条板凳上面,把手搭住他的肩膀,直吓得呆若木鸡,怎么也想不通,他的宠儿会容忍她来亲近。这对他刺激实在太深,叫他当夜对这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气哼哼把他的大圣经摊开在桌上,又从他钱包里掏出一把脏兮兮的钞票,堆在圣经上面,那是他一天交易所得的收获,然后他连声长叹起来,这才算是发泄了心里的闷气。最后,他把哈里顿从他的位置上喊了起来。
“把这些给主人送去,孩子,”他说,“就待在那里,我要去我自己屋里。这地方对我们不太适宜呀,我们得溜出去,另找一个去处!”
“过来,凯瑟琳,”我说,“我们也得‘溜出去’了,我的被单熨完了,你可想走了?”
“还没到八点呢!”她答道,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哈里顿,我把这书留在炉上,明天我再拿些书来。”
“管你留下什么书,我都拿到‘房子’里去,”约瑟说,“要是再让你找到,那才怪呢。所以,随你放去!”
凯茜威胁说要报复他。然后,她微笑着走过哈里顿,唱着歌儿上楼去了,我敢说,自打踏进这个家门,她心情从来没有这样轻快过;也许,除了最初几回她拜访林顿的日子。
这亲密的关系如此开了头,便迅疾发展起来,虽然也偶有中断。厄恩肖不是光靠愿望就能教养有素的。我家小姐不是哲学家,也不是耐心好得堪称模范。可是两个人的心思都向着一个目标——一个爱着并且想着去尊重,另一个爱着并且想着去被尊重。两个人齐心合力,终要圆满功德。
你看,洛克伍德先生,赢得希斯克厉夫太太的芳心,真是容易得很哪,可现在,我很高兴你没作尝试——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两人喜结连理了。到他们结婚那一日,我谁都不会羡慕了——在英国再也找不出比我快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