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算有一件事看法一致了。造幢白灰泥的,栏杆什么的一律用熟铁制品,就像这里的克里奥尔式住房一样,你意下如何?”
“哦,不,瑞特。不能按这种格局来造,新奥尔良这里的房子太老式了。我知道要造什么样的。要造就造最新式的,我在什么杂志里曾见过一张照片——让我想想——哦,是在《哈泼氏周报》里见过的。那是按瑞士农庄风格建造的别墅。”
“按什么风格?”
“瑞士农庄。”
“瑞士农庄?”
“对。”
“噢,”他一边说一边捻着唇上的小胡子。
“可漂亮了。上面是高高的斜式屋顶,顶部围有一圈尖桩栅栏,两端竖有塔楼,全是用最上等的木瓦砌盖的。塔楼窗户用的是红蓝两色玻璃。看上去挺时髦的。”
“我想门廊的栏杆是呈锯齿状的吧。”
“没错。”
“门廊屋顶还挂有一行木质涡形饰物,是吧?”
“对呀,想必你也看到过这种房子。”
“见过,不过不是在瑞士。瑞士人是个聪明绝顶的民族,对建筑的设计别具慧眼。你真的想要建幢这样的房子?”
“哦,那还用问。”
“我本指望你同我过了一段日子,趣味爱好会有所长进的。干吗不要幢克里奥尔式的房子?要不,就造一幢竖有六根白柱子的殖民地式房子?”
“告诉你吧,凡是样子难看、款式过时的东西我一概不要。我们还要在房子的内墙壁上贴上红色墙纸,在所有折门上挂上红天鹅绒门帘。哦,还要摆上很多很多豪华的胡桃木家具,铺上华丽的厚地毯。哦,我要让任何看了我们住宅的人嫉妒得脸发青!”
“有必要让所有的人都嫉妒吗?好吧,要是你喜欢,就让他们嫉妒得脸发青吧。不过,斯佳丽,不知你可曾想过,时下人人都一贫如洗,而你却大讲排场,把家里搞得这么富丽堂皇,是否有点不太妥?”
“我就要那样,”她固执地说,“我就是要让那些过去说我坏话的人,个个心里不好受。我们要举行大型宴会,把全城的人都请来,让他们为当初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而懊悔。”
“可谁会来参加我们的宴会呢?”
“还用问!当然所有的人都会来的。”
“我可不信。顽固派宁死不屈。”
“嗨,瑞特,瞧你说哪儿去了。只要你有钱,大家就会来巴结你的。”
“南方人才不呢。投机商人的钱财想进入上流人士的客厅,就好比让骆驼穿过针眼,那是不可能的。至于你我这种叛贼嘛,我的宝贝儿——他们没朝你脸上吐唾沫,就已经万幸了。如果你真想试一下的话,我一定为你撑腰。亲爱的,我相信,我一定会从你即将展开的攻势中获取莫大的乐趣。既然谈到钱,不妨让我把情况给你说清楚。造房子、穿着打扮,你想花多少钱,尽可以向我要。你喜欢珠宝首饰,也可以买,不过得由我来替你挑选。你的欣赏眼光糟得很,我的宝贝。要想给韦德或埃拉买东西,买什么都行。如果威尔·本蒂恩棉花种得不顺利,我也乐意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在克莱顿县把那批大而无用、却被你视为至宝的货物推销掉。你觉得这么做是不是很公平?”
“当然,你很慷慨。”
“不过,你可听好了。你的那个店铺,还有你的锯木厂,别想让我花一个子儿。”
“哦。”斯佳丽板着面孔应了一声。整个蜜月期间,她都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提起这个话题来。她需要一千元钱来买五十英尺的地皮以扩大她的堆木场。
“我本以为你胸襟开阔,不在乎人们对我做生意开工厂说闲话,看来你和其他人一样——也害怕人家说三道四,说是我在当家呢。”
“巴特勒家谁说了算,没人会产生什么疑问的,”瑞特慢吞吞地说,“我不在乎那些傻瓜们说什么。事实上,我这人谈不上什么有教养,家里有个精明的老婆,我还颇引以为荣呢。我要求你继续维持好店铺和厂子。这些是你孩子的产业。等韦德长大了,要是还由继父供养,他会感到不自在的;他可以把店铺和厂子接过去经营。不过在这宗产业上,我不会投一个子儿。”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出钱供养阿希礼·韦尔克斯。”
“你是有意要重提旧事了?”
“不。是你在问我,我就得讲清楚。还有一点,你别想在我面前报假账,虚报买衣服、维持家用的开销,以便给阿希礼多添几头骡子,或是盘下别的什么厂子。我要亲自过问,还要仔细查看账目。我知道各种物品的价格。哦,别以为我是有意在侮辱你。你会那么干的。我决不会放手不管。说明了,凡是涉及到塔拉庄园或阿希礼的事儿,我是决不会给你任何松动余地的。塔拉庄园说不定还可以通融。但是对阿希礼,必须泾渭分明,不能有半点含糊。你现在由我驾御着,我手里的缰绳不会勒得很紧的,但宝贝儿,可别忘了,我还可以动用马鞭和马刺来个双管齐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