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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葛朗台[电子书]

看到这儿,欧也妮不再继续往下看了,她神态冷漠地将信还给了德·格拉桑太太,并对她说:

“谢谢您了,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吧。”

“您现在说话完全是您死去的父亲的一副口吻。”德·格拉桑太太说。

“太太,您还要付给我们八千一百法郎呀。”娜侬对她说。

“有这回事,麻烦您跟我去一趟吧,戈尔卢耶太太。”

“神甫先生,”欧也妮十分冷静,终于拿定主意说,“如果结婚后仍保持童贞,那是否会是罪过呢?”

“这种事涉及到了道德观念,我一时还无法回答您,您要是想知道名人桑切斯在其《婚姻概论》中对这个问题的论述,我可以在明天再告诉您。”

神甫走了,葛朗台小姐来到楼上父亲的密室,一个人在那儿单独呆了一整天,尽管娜侬一再恳求,她还是不愿下来吃晚饭。直到晚上,她周围的那些常客到达时她才露面。这天晚上,她的客厅被挤得满满的,以前还从未有这么拥挤过。查理回国及愚蠢的背叛行为在索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来访的客人无论多么留意观察,但是他们的好奇心最后还是未能得到满足。欧也妮早就有了准备,她虽然内心痛苦不堪,但从她镇定的脸上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对那些以伤感的目光及同情的语言对她表示关心的人,她则报以甜蜜的微笑。她终于以彬彬有礼的面纱掩盖了她内心的痛苦。九点左右,纸牌游戏结束,牌友们离开牌桌,一边互付欠账,一边在争论着最后打出的那几张关键牌,同时又向聊天的圈子汇合。正当众人起身准备离开客厅时,出现了一个戏剧性的场面,它轰动了索莫城,波及到全区,并传到了临近周边的四省。

“庭长先生请留步。”欧也妮见庭长拿起手杖要走时对他说道。一听到这话,聚会的人们无不激动万分,惟有庭长面色苍白,不得不坐了下来。

“千百万的家产要归庭长了。”德·格里博库小姐说。

“这是明摆着的事嘛。庭长要娶葛朗台小姐为妻。”德·奥尔松瓦尔夫人高声叫道。

“这才是最妙的牌局!”神甫说。

“这就叫漂亮的大满贯。”公证人说。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警言绝句,每个人都是话中有话。大家都看着欧也妮这位拥有千百万家产的女继承人,仿佛她已登上了高层宝座,这出戏开始至今已有几年时间了,现在总算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当着全索莫城的面叫庭长留下,这不就是宣布愿意嫁给他吗?在小城镇,礼仪是极为讲究的,像这样的越位现象便是庄严的誓言。

“庭长先生,”只剩下欧也妮一个人时,她激动地对他说,“我知道您喜欢我的哪一点,请您向我发誓,一辈子让我自由,不向我提任何结婚后的权利和义务。如果这样,我就答应嫁给您,噢!”看到他跪到了自己面前,欧也妮接着说道,“我的话还未说完,先生,我不会欺骗您,我心中有一种永不消失的感情,我能够给自己的丈夫的惟一的感情便是友谊;我既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违背自己内心的法则,您要是能帮我一个大忙,我这个人及我的家产可全部属您所有。”

“我将随时为您奉献一切。”庭长说。

“庭长先生,这是一百五十万法郎。”她说着从怀里掏出认购的法兰西银行发行的一百股股票,“您去巴黎一趟,不是明天,也不是今夜,而是要立即动身,您去找德·格拉桑先生,他那儿有我叔父的债权人的名单,您要他把他们召集起来,还清叔父欠下的一切债务,本利一次付还,利息按百分之五计算,从借贷之日算起直至还款之日为止,请让他们分别开出收据,并要进行公证,按规定程序办理。您是法官,在这件事上我只信得过您,您是个正派人,一位讲感情的男人。我相信您许下的诺言,我将进入您生活的航程,冠以您的姓氏,与您一起乘风破浪,去经历人生的艰难险阻。我们还将要相互宽恕。我们相识已久,几乎是情同手足,您决不会让我不幸的。”

庭长拜倒在这位有钱的女继承人的脚下,他的心怦怦直跳,既感兴奋,又忧心忡忡。

“我愿意终生为您效劳。”他对她说。

“先生,拿到收据后请将收据及全部的凭证交给我的堂弟葛朗台,并将这封信也交给他,办完事回来,我一定履行我的诺言。”欧也妮用冷漠的目光瞟了庭长先生一眼,接着说。

庭长明白葛朗台小姐终于同意嫁给自己是因为她恋爱失意。而他也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执行她的旨意,以便抓紧时机使那两个旧情人不再有重修旧情之机。

德·蓬丰先生一走,欧也妮便扑倒在扶手椅上痛哭起来,一切都结束了。

庭长乘驿车于次日晚赶到了巴黎,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德·格拉桑的家,他将债权人一个也不少地召集到存放债券的公证人的事务所。尽管都是债权人,但还是应为他们说句公道话,他们守信,准时到达。德·蓬丰庭长以葛朗台小姐的名义将应付的债款连本带利一次付清,支付的利息竟成为巴黎商界当时的一大惊人事件。庭长拿到了收据,并将葛朗台小姐酬谢德·格拉桑的五万法郎也交给了德·格拉桑。庭长来到德·欧布利翁公馆,并得知查理因受到岳父的凌辱而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老侯爵向他明确表示,只有在纪尧姆·葛朗台的债务全部清偿完毕后才可将女儿嫁给他。

庭长将那封信交给了查理,信的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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