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孙子的用间三项基本原则,彼此互为前提,互为补充,缺一不可,这充分反映了孙子用间基本理论的系统严密性。
第三,孙子提出了用间的必要条件,高度推崇智慧在用间活动中的重要作用。在孙子看来,用间如同其他军事活动一样,必须具备一定的素质和条件。这些素质与条件,概括起来,就是“圣智”、“仁义”和“微妙”。前两项决定着将帅能否高明地动员和驱使间谍想方设法执行并完成任务。因为只有聪明的统帅才会把用间当做克敌制胜的重要法宝来认真对待;也只有仁慈慷慨的统帅才能赢得间谍的由衷信赖和热忱拥戴,间谍才愿意前仆后继,尽最大的努力去攫取敌方的情报。
“微妙”则决定着军事统帅能否睿智地判断间谍所提供的情报的真实性。因为间谍所搜集到的情报往往真伪混杂,虚实相间,只有通过火眼金睛去仔细分辨,去伪存真,才能使情报在战争中派上用场,而不至于弄巧成拙,让对手用反间计暗算,造成失败。而能够避免这种尴尬处境的,只能是那些谋虑精细、见微知著的军事统帅。由此可见,这三项条件互为关系,不可或缺。“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间。”
孙子的用间思想,系统完整而又条分缕析,高明卓绝而又不乏可操作性,因此后世兵家无不将其奉为圭臬。如《百战奇法》中提到:“凡欲征伐,先用间谍,觇敌之众寡、虚实、动静,然后兴师,则大功可立,战无不胜。”这是把“立大功”同“用间谍”直接联系在一起。《经武要略》中提到:“兵家之有采探,犹人身之有耳目也。耳目不具则为废人,采探不设则为废军。”这是把间谍比喻为人的耳朵和眼睛。这类言辞在中国古代兵书战策中比比皆是,说到底都是对孙子用间理论的继承。
战争史上充分运用孙子用间思想的战例更是不胜枚举。其中人们较为熟悉的,就有秦昭王重金收买内间使赵王受骗,将大将廉颇换成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最后秦国一举打赢长平之战;刘邦采纳陈平的计谋,让陈平派间谍,离间项羽与部下之间的关系,为争取楚汉战争的胜利扫清障碍;韦孝宽利用间谍借刀杀人,不露声色除掉北齐大将斛律光;种世衡用间挑拨西夏统治集团内部的关系,令西夏朝廷两位亲王做了冤死鬼。诸如此类案例,史不绝书。
在现当代战争中,间谍活动在军事斗争中的作用依旧十分突出。但是间谍的能量大小往往取决于操纵、指挥他的统帅之水平。苏联间谍左格尔素质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位西方间谍,他的间谍活动曾为苏联的国家安全做出过巨大的贡献,然而,斯大林体制的僵硬和官僚主义极大限制了左格尔作用的发挥。苏德战争前夕,他费尽心思得到的情报并没有引起苏联当局的充分重视。这个事实提醒人们,间谍固然重要,关键还要看决策者如何用间。
在现当代军事斗争中,用间依然是不可或缺的环节,所以孙子在本篇中所阐述的思想,仍为世界各国军事情报界所重视和借鉴。例如,日本的谍报人员曾把《孙子兵法》作为谍报技巧著作,他们搜集和运用情报的策略及手段,大多与《孙子兵法》用间思想符合。美国中央情报局也曾把孙子视为谍报理论的鼻祖,让雇员认真阅读《孙子兵法》以及按孙子用间原理写成的《间书》。尽管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世界上已有卫星摄影技术,以及监视电讯发射的先进设备(如全球定位仪等),但是在具体的用间和反间谍手段上,孙子所揭示的基本原理并没有过时。而且,即使是最先进的高科技侦察手段,也无法完全取代人力情报。这一点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都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当然,今天的间谍活动已远远超越了军事、政治领域的范围,商业经济活动中、科学技术领域内的间谍活动同样愈演愈烈。换句话说,用间这只无形的巨手正伸向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这就要求我们各行各业多少掌握一些用间和反间的基本知识,这就是所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