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沅,字秋帆,自号灵岩山人,江苏太仓人。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进士,太和殿御试,乾隆帝钦点为状元,后由侍郎出任陕西、河南、山东巡抚等职,官至湖广总督。在中国文化史上乾隆朝状元毕沅,又是一位颇负盛名的学人,他在历史、地理,乃至文学、经学、文学音韵等诸多领域均有精深造诣。
毕沅的父亲毕升,进士出身,曾任工部主事,为人坦荡,诚实正直,人们叫他“毕直肠”。由于他过于直率,得罪了皇帝,后来被降职到四川内江县当县令。毕升在任期间,爱民如子,经常降低赋税,受到老百姓的一致好评。
谁料好人命不长,毕升因为过度劳累,竟然病故身亡,临死的时候,他嘱咐家人说:“我虽然没有给你们留下万贯家财,但是家里还有几亩田地,节俭些过日子,还是可以养活家里这几口人的。所以,我死后,不要收百姓、乡绅、衙役送的钱财。毕沅还小,人还比较聪明,应该让他好好读书,为国家出力,教育他做一个忠厚诚实的人。”言罢气绝。好端端一个家,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两人,百姓都念毕升是个清官,纷纷自发前来吊唁,助他们娘俩办丧事夫人传遗命,一概不收钱物。母子扶抠回乡,百姓送二十余里,天黑方回。
毕沅从小就受家风熏陶,父亲的行为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誓承父亲遗愿,发愤读书。虽然家有薄田数亩,但每年除纳粮当差外所剩无几,家境日渐艰难。请不起教书先生,只得在外附读。守得孝满,毕沅已满十六岁,母亲为他四处寻亲。无奈家境贫寒,无人提媒。毕沅见功名未成,姻亲未就,不免心中郁郁,但他恃才傲物,不附权贵,对那些富家子弟也不放在眼里,倒常与一些讨字、索文的穷书生饮酒对诗作乐,不时也有市井小人掺杂其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久而久之,毕沅既有儒家的文雅、清高和才气,又兼有江湖中人的豁达、豪爽。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年,有一天,毕沅父亲的同窗好友高士祺来到他家,看望他母子。虽然毕家家境贫寒,但是高士祺看毕沅人品很好,学问也不差,于是就把小女儿许配给毕沅。高士棋对此婿甚是满意,赞赏有加。越是刻意赞他,哥嫂与夫人越不喜欢。
时逢高士棋六十大寿,儿女济济一堂,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只是高夫人与哥嫂对毕沅冷落,这时,忽报高士棋同科进士岳阳知府刘大人进京路过此地,现在县衙等候拜见。高士棋一走,毕沅成了众矢之的,这个挖苦,那个奚落。岳母纪氏突发奇想,以“快马如下”为题赋诗,考考诸婿,以马快者为赢,输者罚酒十杯。大女婿因跟私塾周先生学过快马诗数篇,故而争先道:“蜡烛烧鸡毛,马跑到城郊。来回几十里,鸡毛还没着。”众人一片喝彩二女婿又说道:“引子落水中,马跑到省城,来回几百里,引子没到底。”话音一落又一阵喝彩。不想岳母一时高兴竞当众失态,放了一个屁。毕沅才思敏捷,也没多想,脱口道:“丈母娘放屁,马跑京城里,来回千余里,屁门还未闭。”众人尴尬,都不作声。岳母满脸涨红,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毕沅自知失言,帐然离开,筵席也就不欢而散。
回家后小姐对毕沅正色道:“你屡被莫落,怎就激发不出点志气,奋取功名?你莫非是个‘看货’,徒有虚名,本想你是块好钢,谁想是块烂铁……”
毕沅面对别人的嘲笑和妻子的报怨,觉得愧对妻子,就对她说:“从今以后,我发愤读书,一定要考个功名回来,不然我就不进这个家。”
妻子以为他在说气话,听了并未在意。没想到,毕沅真的离开了家,在湖畔边租了一个小屋,每天在那里专心学习。有一次连降暴雨,他的小屋眼看就被水给淹了,可是他仍然坐在里面高声读书,竟然不知道外面下雨了,一个打鱼的人看见了高声呼喊,他却没有听到……
乾隆十八年(公元1753年),毕沅在顺天乡试中举后,被提拔作了内阁中书,专门负责撰拟、缮写记令;后来入值军机处,担任素有“小军机”之称的军机章京,负责缮写谕旨、记载档案、查核奏议。乾隆二十五年三月,毕沅参加会试,四月发榜,他榜上有名;能否登科,还要看四月二十六日殿试。
四月二十五日夜,毕沅与同僚诸重光、童凤三在军机处值班。他们三人都顺利通过了会试,准备参加于四月二十六日举行的殿试。储、童二人想回寓所准备第二天的殿试,便对老实的毕沅说:“我俩书法好,有望夺魁。你书法不行,就别做非分之想了,替我俩代劳吧。”清朝殿试的确有偏重书法的现象,而毕沅的书法又的确不行,就答应了。当夜,陕甘总督关于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折转到军机处,毕沅详加研读。没想到第二天殿试考时务策,题目正是关于新疆屯田事宜的。毕沅胸有成竹,挥笔立就。开榜结果,毕沅高中状元。储重光中了榜眼,童凤则列二甲第六。当储、童二人得知那晚的事后,无不嗟叹。
就这样,毕沅兑现了当初对妻子的诺言,经过两年的刻苦学习,终于在乾隆二十五年中了状元,这才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