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代理检察官(4)

基督山伯爵[电子书]

“这等于是,”维尔福笑着说,“您希望医生治的只是头痛,麻疹,马蜂叮咬等等仅仅伤着皮毛的小病。假如您希望我升为检察官,正好与您刚才说的相反,应该让我治危险的大病,医生只有治好大病才能功成名遂。”

就在这时候,仿佛幸运只等维尔福自己说出口,便能成全其愿望似的,一个仆人走进餐厅,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维尔福立即告辞离席,不多久他喜笑颜开返回大厅。勒内向他投去充满着爱的目光。他两眼碧绿,略微黝黑的脸上蓄满了鬓发,在姑娘眼里,他确实是一位优雅漂亮的青年。姑娘似乎全神贯注望着青年的嘴唇,只等他来说明刚才匆匆离席的原因。

“喔,小姐,”维尔福说道,“您刚才希望您丈夫是位医生,我至少与爱司古拉普古罗马医神。的弟子有一点相似,时间从来不属于我自己,即便在我陪您的时候,即便在我的订婚酒筵上,我也不得安宁。”

“又有什么事使您不得安宁,先生?”姑娘带着略微不安的神色问道。

“噢,有个病人,如果人家说的我没有听错,已是命在垂危了。这一次,人病得不轻,可以说是行将就木了。”

“啊,我的上帝!”勒内脸色苍白喊道。

“真有这么回事?”满桌的人异口同声问。

“情况像是刚才非常利落地发现了拿破仑党的一起小小的阴谋。”

“是吗?”侯爵夫人问。

“这里有控告信。”维尔福说,接着念道:

检察官大人台鉴:

本人拥护王室,热爱宗教,现揭发如下:

有爱德蒙·唐泰斯,系“埃及王”号大副,今晨自士麦拿返航抵港,中途曾于那不勒斯和费拉约港停泊。此人受米拉之命,曾送信与篡位逆贼,并奉逆贼之命,携带致巴黎拿破仑党密信一封。

如将其捉拿归案,即可获得罪证。密信如不在其身上,则必在其父家中,或在“埃及王”号舱内。

“可是,”勒内说道,“这不过是一封匿名信,另外,信也不是写给您的,而是写给检察官的。”

“是的,可是检察官不在。他不在职时,由他秘书负责收启信件,所以秘书拆开了这封信,又派人找我。因为没有能找到我,他就下了逮捕令。”

“那么说犯人已经抓起来了。”侯爵夫人说。

“应该说是被告。”勒内说。

“已经逮捕了,夫人,”维尔福说道,“正如我刚才荣幸对勒内小姐所说的,如果说的那封密信找到,那病人确是病入膏肓了。”

“这个倒霉的人在什么地方?”勒内问。

“在我家。”

“走吧,孩子。”侯爵说,“圣上的事正要您伺候,不可为了陪我们而误了您的公事。为圣上效劳,不论哪儿您都得去。”

“噢,维尔福先生,”勒内握着双手说,“您可要宽大一点,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

维尔福绕过桌子来到姑娘椅子旁,接着他扶在椅子背上说:“我一定尽力而为让您宽心,亲爱的勒内,不过,假如犯罪行迹确凿,控告成立,那必须把这棵拿破仑毒草斩除。”一听到“斩除”二字,勒内不禁不寒而栗,因为这斩除毒草,就是说要砍人头。

“算了,算了”侯爵夫人说,“别听这小姑娘家的。维尔福,以后她会习惯的。”说完她把那干瘪的手伸向维尔福。青年一面吻,一面望着勒内,用眼睛对她说:“此刻我吻的是您的手,或者至少是我希望在吻您的手。”

“不祥之兆!”勒内喃喃自语。

“说真的,我的小姐,”侯爵夫人说道,“你这副孩子气真是令人失望,我倒要问问你,国家命运与你这些心血来潮和多愁善感有何相干?”

“噢,母亲!”勒内低声说。

“请饶了这位不懂事的保王党人吧,侯爵夫人,”维尔福说道,“我向您保证,我将以一片丹心履行我当代理检察官的职责,必定严惩重办。”维尔福一边作为法官向侯爵夫人说着,一边又作为未婚夫偷偷朝他的未婚妻丢了一个眼色,仿佛在说:“放心吧,勒内,为了您的爱,我必从宽处理。”勒内向这偷偷一眼报以最甜美的微笑,而维尔福离开的时候,心里仿佛已装下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