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用感激之色视张大山,握张大山手。王光仁(对齐新)不要说这些了,这时候还说这些干什么?(对白兰)白兰也不必多心,我们活着就工作。我们死,也很平常。你看,自从卢沟桥炮声一响,我们北方与南方死了多多少少人!死些人是没有办法的,只要保住我们的国家不亡。齐新“这时候还说这些干什么”!就是因为到了这时候,才不能不这样谈呢!(注视自兰,有笑意)我说你也许还有一点希望,并不是象你想的说你靠不住。我的意思是,第一、你没有暴露自己的政治面目,第二、你很年青,敌人可能拉拢你,替他们做点事。白兰该死!亏你想到,我不能做。(气,走到台后床边)王光住这是可能的,可能的!不过白兰不是这种人,她,她怎么肯呢?齐新白兰是可以做的,她应该这样做。既然还有活的希望,就要抓紧机会工作,不能等死。白兰,在敌人的魔掌里,死是容易的。但是在敌人的魔掌里,活着,继续为革命工作,却是很难很难。你能不能试试,只要有一点可能,只要有一点活着的希望,你可以在表面上顺应敌人,骨子里还是在为我们自己人工作,活跃在敌人的心脏里,配合我们整个的斗争。你怎么样?白兰(又冲到齐新面前)你疯了,你简直疯了,你说些什么?要我表面顺应敌人,帮助敌人做灭亡中国的事,我能吗!我那末没有良心吗?你疯了!你能说出那样的话,你是个懦夫,一吓就这样颠颠倒例!告诉你,白兰可以死一百次,也决不会投降的!哪怕是假投降,投降给日本帝国主义,当汉奸,做卖国贼,做走狗吗?齐新(拖白兰至身边,亲热地,痛怜地抚她)我统统了解,我们大家都了解你,信任你。我们当前的敌人太狡猾了,我们人的损失很大。我们要用尽一切办法,争取抗战的胜利。我们现在都陷在敌人的魔掌里。只有你,敌人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应该利用一切机会活下去,活着总可以替中国,替人类做一点事。个人暂时受点委屈,受一点罪,有什么要紧呢?白兰,你是好孩子,你忠诚、纯洁、坚决、勇敢,你懂我的意思吗?
[白兰无语,露踌躇深思。王光仁(小心地注视门口)是呀,你和我们几个不一样,敌人还以为你是一个普通中学生,我认为……白兰你可以这样做。张大山怕她做不了。(声音软而犹疑,望白兰)白兰我做不了!(声音硬而果决)。齐新做不了,做不了的时候,最多也不过是牺牲,我知道,你不怕牺牲,我们都不怕牺牲。现在只问应不应该这样做。白兰,拿出勇气来吧!咬着牙齿,硬着肩膀,挺起胸膛,抬起头来,为了国家民族的存亡,勇气地承受一切罢。你是中华民族的好女儿呀。听,外边有声音,有人来了!白兰,那边去,坐在床上。不要管我们,装着不认识好了。去,快去!白兰我……我做不了。(声音弱)
[白兰依着齐新的命令,至床边坐下,张大山、王光仁、齐新均用爱怜的眼光望她。王光仁白兰,白兰,努力呀!祝你成功,再见了!(举手致敬)
[室外履声杂乱。齐新白兰,把脸转过去!设法活,设法建立工作,留着最后一口气,也是为了消灭敌人呀!好,大家不要响!白兰我……我做不了……
[足声已近,台上稍静片刻。山本偕士兵甲、乙上。山本狞视台上数人,士兵甲、乙将张大山、王光仁、齐新推至一边。山本问这起支那狗,要活还是要死?要死呢容易,要活也容易,让他们说出几个机关地点来,说他们的队伍往哪儿开了,有多少人,多少枪,城里还有多少潜伏力量。……问吧!士兵甲说呀!听见了没有?老实说,不说揍你!
[山本视白兰,走到白兰前。山本姑娘!有人告诉我,这些人你都认识。那末,我想请教你,这些反日分子是些什么人,这些捣蛋、破坏我们大日本的。白兰(半晌,始勉强答应)我不懂,我不认识,我不知道什么反日分子。山本哼,好,让我们以后再说吧。不过他们又告诉我,说你今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转脸向士兵)来!该死的东西,也不替我好好招待招待。(又转脸向白兰)请原谅,原谅他们,我也得请你原谅,我实在太忙了。(哈欠,退至桌边坐下,将腿跷在凳上,从口袋掏出烟来抽)不说,哼,打算我不清楚?在我山本的面前,就不必玩什么花样。(故意用目示意,望白兰)你也该打听打听,我山本不大不小也有一点名气呢!我这人喜欢的是痛快坦白,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把什么都告诉我,我给你们自由。如果你们愿意留在我这里,那末,七八十元一月的薪水也容易得很,有功劳的话还额外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