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黑小伙回到草棚来了。老船夫见他一身水，问道：“淋雨了吧?”黑小伙答道：“没有走了一身的汗。”端上饭菜，两人美美地吃了起来。真想不到，足够老船夫一人吃五六天的饭，又叫两人一顿吃光了。晚上两人又是促膝长谈。忽然黑小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老船夫赶紧关切地问：“怎么啦?你是愁没有吃的吗?不用担心，我明早摆渡时去买些来，不要为了吃我的两顿饭就见外了。我老了孤苦伶仃，有你作伴，高兴还来不及哪！”黑小伙说：“老大爷，我生下时就没有爹。打心眼里，我把你当长辈亲人看待。实话对你讲吧，我本是一条黑龙，家住在山东胶洲湾，因被我鲁莽的舅舅一刀砍掉了尾巴，所以周围人叫我秃尾巴老李。我离开家乡，再也没有回家见我的亲人，就一直住在东海里。我常听到北方有凄惨的哭声，今天我顺着哭声找过来，原来是白龙江里的白龙作怪，年年发大小洪灾，鱼肉百姓。我气愤不过，想把白龙赶走。今天，我跟他在东边山崖上大战了一场，他打了败仗，躲进了江中，约我明天正午，到江里再打。可是白龙的窝里就在这里，打累打饿了有东西吃，我是从外乡远道来的，打饿了没东西吃，我怕打不赢他。可惜我要是走了，这沿江两岸，不知有多少人又要遭殃啊！我就是为这个伤脑筋！”老船夫急忙问：“那可怎么办才好呢?”黑小伙说：“只求老大爷你能帮帮我。等明天正午时分，我跟白龙交战的时候，你站在江东山崖顶上，见江里有黑水翻上来，你就往江里扔吃的，要是白水翻上来，那是白龙，你就往水里丢石头，这样我就赢定了！”老船夫听了，高兴得蹦了起来：“好，好啊！孩子，你是好样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全力帮助你的。睡吧，养精蓄（ｘù）锐①，明天大展神威，为我们大家除掉这个祸害。”第二天早上，老船夫一觉醒来，就不见黑小伙了。他慢慢走出草棚，看到有一群乡民在外面议论纷纷，说昨天夜里他们都做了同样一个怪梦。老船夫走过去问个究竟。原来他们梦见了一条没有尾巴的黑龙，说他今天正午要跟白龙交战，为民除害，让大家跟老船夫一起助阵去。老船夫一拍大腿，“好哇！我正愁没有人手呢！“老船夫带领人们把做好的几大筐白馍馍装好，又装好几大筐石灰、石头，背的背，扛的扛，抬的抬，一起端到江东山崖顶上。

江东山崖是江边最高的一相山峰，靠水的那面，像刀削一样陡峭（ｄǒｕｑｉàｏ）平直，直插江底。这里的水最深，怎么也探不到底；江流最急，急得扔根鸡毛都被漩涡（ｘｕáｎｗō）卷进去了。

正午快到了，天上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点儿云彩也没有。渐渐地，江面从西向东来了一股黑水，从东向西又起了一股白水，两股水碰到一起就打起漩来。漩呀，漩呀，越漩越急，突然江面腾起一座水柱，扬起老高老高，迸出的声音把崖上的石头都震飞到水里去了。接着江水剧烈翻滚起来，惊涛恶浪拍打着江的两岸，飞溅的水珠都飘到崖上的人们脸上。大家全神贯注地盯着江面，看见黑水翻上来，就急忙把整箩整筐的白馍馍扔下去，高声喊道：“秃尾巴老李，我们早就来了，你放开手脚狠狠地打吧！”大家齐声为秃尾巴老李呐喊助威。一会看到白水翻上来了，人们使把一筐一筐的坚硬大石头投下去痛快骂道：“千刀万剐(gua)的恶白龙，快滚，小心我们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的头当坐骑！”

没过多久，水面上忽然腾起一股白色烟雾，向五大连池方向落荒而逃。再看看江面，波澜（ｌáｎ）不惊，黑湛（ｚｈàｎ）湛的江水，平平静静，不急不慢地向东流去。

人们知道凶恶残暴的白龙被赶走了，便得意洋洋下了山，眉飞色舞地回了家。可是这天夜里，黑小伙并没有回到老船夫的草棚来。老船夫悬着一颗心，翻来覆去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清早，老船夫扛着一把锄头想去刨（ｐáｏ）块菜地。刚出草棚，就看见黑小伙在门口候着。没等他开口，黑小伙满含笑地说：“早啊，老大爷！您这是干嘛去呀?”“哟，孩子，我可见着你了，没事吧！我想到南山去刨块菜地……”没等老船夫把话说完，黑小伙就接过他的锄头，自告奋勇地说：“老大爷，你去歇歇吧！我身强力壮替您去，一会儿就好了！”把老船夫推回草棚，他就转身离开了。老船夫乐得清闲一下，就坐在棚子里抽了一根烟。转念一想，不行，我得去地里瞧瞧，不能他替我卖命，我在这里悠哉乐哉，不像话。

他慢慢向南山踱去，刚到山边，他就看见土块像下雨一样纷纷扬扬，碗口粗的大树一棵接一棵往下倒。老船夫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走近一看，原来是条浑身乌黑的大龙，用龙角把大树连根铲掉。再仔细一瞅，这条黑龙没有尾巴。老船夫心里顿时雪亮，就不动声色地转回来了。

不一会，黑小伙也回到了家：“老爷子，菜地刨好了！”“哎呀，孩子，我怎么种得了那么大的一块啊?”“怎么，我刨地时被你看见啦?”“可不，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好吧，老爷子您既然看到了我的真身，我也不能再来了。那块地除了种菜，还可以让大伙种庄稼什么的。告诉乡亲们，请大家尽管放心，我管辖（ｘｉá）这条江水，不会再泛滥成灾了。日后大家有什么难事，只要通知我一声，我就会帮助的。”说完，黑小伙化作一条黑龙，转眼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