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弗兰兹［匈牙利］

我们宁愿容忍由幻想而产生的缺点，而不能容忍平庸所必然附带的缺点。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精神丰富的缺陷永远比缺陷加上精神的贫乏能够被人接受。在我看来(如果允许完全开诚布公地说)，聪明人的愚蠢要比蠢才的聪明可贵。但是必须指出：德·史达埃夫人把圣·特列斯那称幻想为ｆǒlledulogis(家里的疯子)的名言传播出来，而使这些话加添了一些不同的含量。要知道，用在理想上，说得很中肯的话，搬到现实世界来就会大大丧失它的精确性。

虽然在日常生活中幻想的确常常起了上述的这种作用，虽然它有迷醉人和使人丧失现实感的危险，但从另外一方面来说，这位女神的温存用了何等样的善行来赔我们啊!难道她没有霓虹的光彩使我们命运中的单调时光、学校中的枯燥艰深无趣的篇章活跃起来？难道没有抚慰和解消我们的沉痛和愤怒，帮助我们了解普通的迷误怎样变成败行？难道她没有用即使是虚构的欢乐、想象的花朵、神话中的宝石来点缀我们艺术家的生活和我们艺术的风格？难道她没有让我们乘上她的飞车腾空离开我们蛰居的陋室？难道没有从苍穹的高处指给我们满面皱纹的地球？难道没有引导我们深入地府和使我们能够同时代的英雄们高谈阔论？难道她没有在未来的门外指出我们后裔的朦胧的形象，使我们能够更清楚地看出在心灵的链条中我们所占的地位，感觉我们是继往开来的许多环节中的一个？

难道幻想没有甚至给那些被认为最不受她迷惑和引诱、对她的魅力领略得最少的哲人编制出不朽的荣誉的花冠？亚历山大·封·洪波尔特不拒绝承认她：有一次他曾经说，如果没有幻想，那科学也要停滞得变成一泓死水。幻想让假设引诱思想家的眼光，假设是许诺思想家以假的宝藏以便使他拥有真理的财富的鸟身女怪，是瞬间的闪光就足以照亮目标的流星，而在通向这目标的道路上撒满了前所未见的灿烂夺目的珍珠!当这些调皮的妖魔向人指引的时候，人在他只图寻找果实的地方找到了源泉，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发现还不够珍贵吗？难道企图把光变成纯金的炼金术没有为我们准备了化学吗？

没有幻想就没有艺术、也没有科学，因而也没有评论!

……

不能把幻想看做是有害的东西，在探讨艺术的文章里，幻想不仅仅没有害，还应当被它的作者看做是必需具有的素质。因此我再重复说一遍，有时在不可遏止的兴奋或控制不住的愤慨时，它可能使评论超出数学般精确的范围，甚至可能导致谬误，但仍然可以断言：这些偏差也不是绝对无益的。任何一种谬误都不会完全没有真理的火花，并且它所包含的新思想的种子常常要比庸俗的学究的空谈中蠢话和老生常谈要多得多，它更能促使头脑思索崇高的事物，那些腐儒们所以永远没有跌跤的危险，只是由于他们始终贴着地面爬行。

(佚名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