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岑［俄］1851，6，12

亲爱的沙萨，在等候着你关于上周功课的报告时，我想给你写几个字赫尔岑这时流亡在巴黎，他的家庭在尼查。当他离家时，给儿子编了个作业提纲，要求儿子给他寄出关于执行这个提纲的报告。

你现在已经到了相当的年龄，穷人的孩子在你这样的年龄已经开始工作，而且担负很重的工作了。因此，我现在对你不是谈苏黎支，不是谈赛马场，而是谈谈这里法庭中发生的一件事。

你是听说过一个法兰西著名的思想家维克多·雨果的。昨天他的儿子被审判，因为他在杂志上写过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他认为处人死刑是可憎的。

他的父亲亲自给儿子作辩护雨果(1802—1885)，法兰西诗人、作家。他儿子沙尔黎曾为辩护一个被判死刑者在巴黎某报发表文章，因此被提起诉讼。1851年6月11日雨果发表了为儿子辩护的演说。他预先知道他的儿子终归要被控诉并下狱的，所以他是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话：

我的儿子，今天人们使你有了伟大的光荣：你被认为是一个有资格为真理而受害的人了。从今天起，你才开始了真正的生活。在你这样的年纪已经坐上了从前贝龙热和沙多勃良贝龙热(1780—1857)，法兰西诗人，歌唱家，法国帝政复辟时曾痛斥波旁王朝，同情下层民众，因而被囚禁。沙多勃良(1768—1848)，法兰西文学家、政治家。坐过的那把椅子上，是可以骄傲的。祝你的意志坚强不屈，你已经向你的父亲学会了它们这里“它们”指坚强不屈的精神。你把它们灌注到血液里去这篇演说词已经赫尔岑简化，非原文。

雨果的儿子被判了六个月徒刑，当他和父亲一同从法庭中走出来的时候，等候着他们的民众围着马车，高呼“雨果万岁!”雨果回答：“共和国万岁!”

你看，亲爱的沙萨，纵令父亲感到如何痛苦，他还是要把儿子交给监牢；然而对于他，这么一天却成为生活中一个最美好的日子了。你回忆一下小格里蒲尼⑤⑥格里蒲尼是詹德小说《格里蒲尼事件》中主角的名字。布尔邦也是书中正面人物。卜尔帮是书中的一个反面人物。吧，他也是为了真理、为了想使大家都好的愿望而受害的。而那些迫害人的人却审判着这些事，那些人只是自私自利。

必须做一个格里蒲尼，要么做一个布尔邦⑤：要斗争，要牺牲自己，或者为自己朋友而牺牲，或者和敌人奋战至死。然而做一个格里蒲尼不仅是崇高的，而且是愉快的。你还记得，他在狱中习惯了老鼠、青蛙，还唱歌吗？他的良心非常坦白，他完成了自己的事业，而那一个卜尔帮⑥呢，毒害了别人生命之后，苦恼、嫉妒、恐惧、羞愧。

因此我想要将来看着你走我已走过二十五年的那一条道路。不要以为只是偶尔才会碰上灾难的——不，必须准备进行任何的斗争。斗争如果没有来到——可以干别的；如果来到了——那么无论如何，要坚持真理、坚持你所爱好的，不管是出了什么事。

热吻你。

代为问候亚历山德娜·赫里斯姜洛芙娜。要尽量学习俄文，任何时候也不要忘记，你应当成为一个俄罗斯人。

下次再给塔申和可良他们写信。

(曾定之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