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法尔只好说:“遵旨照办就是。”
说罢,他前去敲门。看门的女郎出来开了门。贾法尔便对她说:“小姐!我们是从太巴列来的商人,我们带着货要在巴格达呆十天。我们是住在客栈里的,今晚有位商人宴请我们。我们到他那里吃喝之后又聊了一会儿天,然后告辞出来。可是我们这些外乡人出来后,竟迷了路,找不到我们下榻的那个客栈了。因此,我们希望蒙您慷慨允许,让我们今晚在贵府借住一宿,自有重谢。”
看门的姑娘瞅了瞅他们,只见他们都是商人模样,显得很庄重,便进屋同她的两位姐妹商议。她俩对她说:“让他们进来好了!”
于是她又去为他们开了门。他们问:“我们可以蒙您允许进去吗?”
她赶紧说:“请进吧!”
于是哈里发、贾法尔、马斯鲁进了屋。姑娘们见到他们忙起身为他们张罗,说道:“欢迎!欢迎客人光临!不过我们对你们要提一个条件:不关你们的事不要多问,免得听到令你们不快的话。”
三人忙说:“行,行!”
随后便坐下来边喝边聊。哈里发瞅瞅那三个流浪汉,发现他们都瞎了左眼,不由得大为诧异;又看看那三个女郎,见到她们是那样俊俏美丽,更是大为惊奇,赞叹不已。他们天南海北地聊着。女郎们给哈里发端来了酒,哈里发忙说:“我是朝过觐的,得同他们分开来。”
看门的那位姑娘知道他不能饮酒,便去为他拿来一块绣花桌布,在上面放上一个瓷杯,倒进柽柳露,又放进一块冰,加进糖搅了搅,递给了哈里发。哈里发谢过她,心想:“这姑娘这么善解人意,我明天一定要奖赏她!”
大家都忙着吃喝聊天。当大家都喝得有些醉了的时候,女主人还为他们张罗个不停。然后她拉着跑街的那位姑娘的手,说:“妹子,起来!咱们去算咱们的账去!”
那姑娘答应她道:“好的!”
这时,看门的那位女郎把地方收拾干净:把果皮倒掉,又重新换了香,把大厅中央腾出来,擦洗干净;让流浪汉们站在大厅的一侧,排成一行;让哈里发、贾法尔、马斯鲁站在大厅的另一侧,也排成一行。女郎们又大声叫脚夫,对他说:“你不是外人,是自家人,怎么这么不长眼色?”
脚夫忙站起身来,系上围裙,问道:“要我干什么?”
看门的女郎说:“你就呆在那里好了!”
跑街的那位姑娘则站起身来,在大厅中央放了一把椅子,又打开一间密室,对脚夫说:“你来帮帮我吧!”
只见密室里有两条黑色的母狗,脖子上还套着链子。脚夫走过去,把它们牵到大厅的中央。女主人站起身来,挽起袖子,又拿起一根皮鞭,对脚夫说:“牵过一条来!”
脚夫闻声扯着链子,把一条狗牵到她跟前。那狗一边呜呜哭嚎着,一边向那位女郎点头。那女郎则用鞭子朝那条狗头上使劲抽着,抽得那狗嗷嗷直叫。女郎一直打得胳膊都酸了,才丢下鞭子。然后,她把那条狗搂到胸前,用手替它擦去眼泪,又捧着它的头亲吻着。随之,她又吩咐脚夫道:“把它送回去,把另一条狗给我牵来!”
脚夫把另一条狗牵来。她像对待前一条狗一样,先是打,然后,对它又搂又吻。
这时,哈里发如坠入云里雾中,心里实在忍不住要弄清这两条狗是怎么回事,就对贾法尔使眼色,让他去问她。贾法尔则回过头去暗示:“别做声!”
这时,女主人回头望了看门的女郎一眼,说:“去干你该干的事吧!”
看门的女郎应了一声:“是!”
女主人爬上了镶着金银的雪花石床上,对另外两个女郎说:“现在轮到你们俩了!”
看门的女郎走过去,坐在女主人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跑街的那位女郎则进了一间小屋,取出一个镶着绿色流苏缎子做的袋子,站在女主人面前,掸了掸袋子上的尘土,从中取出一把琵琶,调好弦,便边弹边吟唱起来:
把抢走的睡眠还给我的眼皮,
并告诉我:我的理智如今在哪里?
当我欣喜地尝到了爱情的滋味,
就知道睡眠已弃我的眼睑而去。
人们问我:你怎会变得如痴如迷?
我说:你何不从他的眼神中把原因寻觅。
我会为他辩解,原谅他如此害人,
我要说:让他害了,也是我自讨苦吃。
我把他形象的阳光照进头脑的镜子,
于是一团烈火便在我的心中燃起。
真主用生命之水造就出来的那个人啊!
他把余下的水全都从上髭流进他嘴里。
提起一个爱恋中的人,她还会有什么?
——除了抱怨、哭泣,除了欢乐、相思?
她一旦口渴,在清水中看到你的影子,
什么不喝,也会止渴,好像喝了蜜。
她接着又吟唱道:
不是他的酒,而是他的目光
让我陶醉,让我朦胧。
我的眼睛只有睡着时,
才不会觉得他在面前晃动。
不是美酒,是他的往事
让我快乐,让我动情。
不是别的,是他的美德
会引起我的共鸣。
他的鬓角一扭,
可以将我的意志改动。
他身上的一切
会让我头脑发疯。
那看门的女郎听了这番吟唱,便不由得“啊——啊!”的吟唤起来,然后扯破了衣服昏倒在地上。她的身体裸露出来时,哈里发看到她身上竟有鞭打的伤痕,感到十分惊奇。这时,跑街的那位女郎站起身来,往看门的女郎脸上喷了口水,又拿来一件衣服给她换上。哈里发暗自对贾法尔说:“你没看见这个女人身上鞭打的伤痕吗?对这种事我可不能保持沉默。不弄清这个女人还有那两条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总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