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节奏越来越快,受到的冲击越来越激烈。麦克斯韦尔的客户重点投资的五六种股票在市场上受了不小的冲击。买进卖出的单据像燕子般飞来飞去。他自己持有的股份有些也面临危机,弄得他就像高速运转、精密强干的机器,绷得紧紧的,精确全速地工作,毫不迟疑,语言、判断和行动都像钟表机件一样准确而敏捷。股票和债券,贷款和抵押,保证金和担保品——这儿完全是金融的世界,没有任何空间可以留给人类世界或是自然界。
午餐时间临近的时候,骚动稍稍平静了些。
麦克斯韦尔站在桌边,手里依旧满是电报和便条,右耳上夹着一支自来水笔,额头上散乱地垂着几绺头发。窗户敞开着,因为可爱的女护卫——春神已经从大地苏醒的调温管里送来一些暖意。
窗口飘进了一股浮动的——或是迷失了的气息——丁香清淡、香甜的气息,这位经纪人呆呆地沉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这气息是从莱斯利小姐那儿散发出来的;是她的,也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气息。
这气息使她生动地浮现在他眼前了,几乎伸手可及。金融的世界一瞬间缩成了一个小点。而她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只有二十步远。
“天哪,我现在就要这么做,”麦克斯韦尔几乎叫了出来,“我现在就要去请求她。为什么我没早一点这么做呢。”
他冲进了里间的办公室,就像一个做空头的人急于补进一样。他猛冲到速记员的桌前。
她抬起头,微笑着望着他。一抹轻柔的红晕飞上了她的脸颊,眼里满是温柔和坦诚。麦克斯韦尔一只胳膊肘靠在她桌上,两手里紧抓着颤动的纸片,钢笔还夹在耳朵上。
“莱斯利小姐,”他匆匆地开了口,“我只能抽出这一会儿功夫。我有些话想说。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我没有时间用正常的方式和你谈情说爱,但我真的很爱你。快点回答我,求你了——那帮家伙正在抢购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呢。”
“哦,你说什么呢?”年轻姑娘惊叫了出来。她一下子站起来,注视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
“你还不明白吗?”麦克斯韦尔着急了,“我要你嫁给我。我爱你,莱斯利小姐。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趁事情稍微松动了些争取了一点时间。他们在叫我去接电话了。皮彻,告诉他们等一会儿。你愿不愿意,莱斯利小姐?”
女速记员的举动十分古怪。起初她似乎完全呆住了,接着泪水从她疑惑的眼睛里涌出来,然后,她快活地笑了,一只手臂轻柔地滑到经纪人的脖子上。
“现在我明白了,”她温柔地说,“是你的老行当让你把什么都给忘了。刚开始我吓坏了。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哈维?昨天晚上八点,我们在街角的小教堂里已经举行过婚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