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请相信我的话,在索芙罗尼娅这件事儿上,我从未有丝毫想法试图用欺骗或诡计来败坏你们家族的美好声誉。至于我与她偷偷地做了夫妻,我并没有像引诱者那样窃取她的贞操;我也没有像敌人那样用无耻的手段占有她,然后轻蔑地拒绝承认与你们的亲戚关系。我强烈地爱上了她的美貌,为她的高贵品质所吸引,但我知道你们都非常喜爱她,如果我按照你们认为合适的方法向她求婚,我的追求就会失败,因为你们会担心,惟恐我把她带到罗马去。虽然现在你们都知道了,但我当时是秘密地与索芙罗尼娅结了婚,使吉西普斯同意以我的名义去做了一件他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在那之后,尽管我强烈地爱她,但我努力以丈夫的身份,而不是以情人的身份与她睡觉。她自己可以真实地证明:我以合适得体的语言问她是否愿意我做她的丈夫,她回答说‘愿意’,我才给她戴上戒指,与她结了婚,直到这时我才与她同房。如果她认为自己受了欺骗,那不该责怪我,而应责怪她自己,因为她从未问过我是谁。那么这就是她的朋友吉西普斯和她的求爱者我,所干的一件大坏事,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索芙罗尼娅成了提图斯·昆齐奥的妻子。就因为这件事儿你们辱骂他、威胁他。假如他把索芙罗尼娅让给了一个农民,一个亡命之徒,一个奴隶,那你们还能对他怎么样呢?什么样的镣铐,什么样的地牢,什么样的酷刑才足以使你们解恨呢?
“但关于这个,我们就说这么多了吧。时间很紧迫,我没有料到我父亲刚刚去世了,我必须马上回罗马去。因为我想带索芙罗尼娅一起回去,我把本打算继续保密的事情向你们公开了。如果你们能理智地看这件事儿,你们就高高兴兴地接受它,因为如果成心要欺骗或嘲笑你们,我就会把她扔下不管。但是天主决不允许一个罗马人存有这种卑鄙的心灵!那么,根据神明的意愿和我们人类的法律,凭借吉西普斯令人钦佩的智慧和我作为情人的计谋,索芙罗尼娅成了我的妻子。同时很明显,你们以为自己比神明和别人都更加高明,但却表现得跟白痴一样,以两种非常令人气恼的方式来谴责这桩婚姻:第一,你们想留下索芙罗尼娅,可实际上你们对她不再有权利这样要求,除非我允许;第二,你们对吉西普斯充满敌意,而你们却恰恰是受了他的恩惠,应该感谢他。你们表现得像一群傻瓜,但我现在不想再就此多说了;但请接受一句朋友的劝告吧:平息怨气,别再恼火,把索芙罗尼娅还给我,那样我就能作为你们的亲戚快乐地离去,与你们友好地相处。关于这件事儿你们可别弄错了:不论你们愿不愿意,如果你们还存心与我作对,我就带着吉西普斯跟我一起走;如果我到了罗马,我就将最有把握地把名正言顺地属于我的女人夺回来,而你们将只能忍受这一结果。如果你们坚持用不公正手段阻挠我,我就将让你们亲身领教一下在你们激起一个罗马人的愤怒后会发生什么。”
说完这番话,提图斯站起身来,满面怒容,抓着吉西普斯的手,一边说着威胁的话一边摇着头,大步走出那座寺庙,很明显对寺庙里面的那群人完全不在乎。留在寺庙里的这些人,不知道是被提图斯赞同与他们结亲和建立友谊的大道理说服了,还是被他最后那几句话吓唬住了,都一致同意,既然吉西普斯拒绝与他们的这门亲事,最好还是与提图斯结亲,免得既失去了吉西普斯这个亲戚又与提图斯结成仇敌。于是,他们去找到提图斯,告诉他,他们同意把索芙罗尼娅嫁给他,把他看作一个可爱的亲戚,把吉西普斯当作一个好朋友对待。作为亲戚和朋友,他们一起热烈地庆贺了一番之后,各自离去,把索芙罗尼娅送回他的身边。索芙罗尼娅非常聪明,见事已至此,便顺水推舟,把非做不可的事儿装作出于好心才做的,很痛快地把她原本对吉西普斯的爱情转移到了提图斯的身上。她跟着提图斯去了罗马,在那里受到了非常隆重的接待。
吉西普斯留在雅典,大多数人都看不起他。不久,城内有人阴谋陷害他,使他被判处终身流放,他与全家人被逐出雅典,沦为贫民。吉西普斯穷困潦倒,沦为乞丐,他就这样一路乞讨地去了罗马,想看看提图斯是否还记得他。他得知提图斯还活着,而且还深受人们的尊敬。然后,他打听到了提图斯的住处,来到他的门外,等候他出现。吉西普斯因为落到这般赤贫的境地,不敢跟提图斯说一句话,只是设法让提图斯看到自己,这样,提图斯就会先向他打招呼。可是,提图斯却没认出他来,从他跟前匆匆走过;吉西普斯认为这罗马人看见了他,但不理他。于是,这雅典人想起了自己曾为朋友所做的一切,愤怒而绝望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