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故事2

十日谈[电子书]

对于智者,一句话就足够了。面包师齐斯蒂提醒一位绅士注意行为方式。

每一位女士和男士都赞赏奥蕾塔说的那句俏皮话。然后,女王命令潘比妮亚接着讲这类故事。于是,潘比妮亚开始了:

我可能一生都分辨不清这两者:大自然将高尚的灵魂赋予了一个卑贱的躯体,而命运之神安排具有高尚灵魂的人去从事卑贱的职业,究竟是谁犯了更严重的错误。我们的佛罗伦萨市民齐斯蒂就是一个例子,我们还可以想出其他类似的例子。齐斯蒂具有高尚的灵魂,可命运之神却注定他当一个面包师。如果我不知道大自然有多么特别地精明,命运之神却有一千只眼睛——尽管白痴把她描绘为瞎子,但我也许会同样强烈地谴责他们两人。我认为,他们像我们凡人一样聪明地做事:人们考虑到生活变幻莫测,通常把最珍贵的财产藏在房子里最不起眼、东西最不可能被找到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因为把那些财产放在这些不引人注目的藏匿之处要比把它们放在主人的卧室里更加安全,需要的时候就把它们取出来。同样,这两位世界的主宰经常把他们最珍贵的东西藏匿在最卑贱的职业的阴影里,从而确保当他们在恰当的时刻把这些东西从那里取出来时,使这些东西更光彩夺目。面包师齐斯蒂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例子,尽管是一个最朴实的例子:他用一件小事促使杰里·斯皮纳去思考,后来茅塞顿开。我想用一个简短的故事把齐斯蒂的事例讲给大家听,因为是我们刚听到的奥蕾塔的故事使我想起了齐斯蒂。奥蕾塔是杰里·斯皮纳的妻子。

当时,杰里·斯皮纳颇受卜尼法斯教皇杰里·斯皮纳……卜尼法斯教皇:斯皮纳是佛罗伦萨教皇党黑派的头儿,所以是教皇卜尼法斯八世的同盟者,卜尼法斯八世教皇任期(1294年—1303年)恰好与对佛罗伦萨政治的积极干预相合。的重视,教皇曾派一些贵族作为使者去佛罗伦萨替他处理一些重要的事务一些重要的事务:可能指1300年6月在黑派与白派之间进行的不成功的和平谈判,但丁曾经参加了这些谈判。黑派与白派原是皮斯托亚宗派争端的两派,但在皇帝党于1266年被打败,教皇党分裂为两个阵营后,黑派与白派这两个名字逐渐取代了教皇党(黑派)和皇帝党(白派)这两个术语。如,但丁就是一个教皇党白派成员。这些使者就住在杰里家里。在与他们就教皇的事务进行谈判的过程中,不知什么原因,他和教皇的使者每天早晨都习惯于步行从圣玛利亚教堂前经过。齐斯蒂的面包房就坐落在那里,齐斯蒂每天都亲自在那里做面包。虽然命运之神安排他干了这种最卑贱的职业,但使他成为一个很有钱的人,因此算是厚待了他。他并不想改行,过着最豪华的生活,享受着大量的好东西,包括在佛罗伦萨城里和周边地区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齐斯蒂见杰里先生和教皇的使者们每天早晨从他门前经过,忽然想到,夏天天气这么热,如果他给他们献上一杯他的上好的白葡萄酒解解渴,那可是他做出的不小的善举。但他意识到他自己与杰里先生的悬殊地位,觉得就那样邀请恐怕不行,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引诱杰里先生自己向他提出要求。他总穿着一件洁白的紧身上衣,系着一条刚洗过的围裙,使他看上去不像一个面包师,倒像一个磨坊主。每天早晨,他在料定会见到杰里先生和教皇使者从门前经过的时刻,把一只盛着清水的新锡桶、一只盛着上好白葡萄酒的新的小博洛尼亚酒壶和两只晶明透亮的闪着银光的玻璃杯放在门口。他总是坐在那里,当他们从他门口走过时,他就清清嗓子,唾几口唾沫,然后开始啜饮着那白葡萄酒,发出非常响亮的咂嘴声,那声音能让死人见了也得垂涎三尺。

连续两天早晨,杰里都注意到了他喝酒的情形。第三天早晨,他说:“齐斯蒂,那酒怎么样?好喝吗?”

齐斯蒂立即站起身来,回答说:“先生,的确是好酒,但我很难说明白它到底有多么好,除非您自己品尝一下。”

也许因为天气热,也许因为太累了,也许因为看见齐斯蒂喝得那样津津有味,杰里顿时觉得口渴起来;他转过身来,微笑着对那几位使者说:“各位绅士,我们应该品尝一下这位好人的酒。那酒可能是非常好,我们喝了它不会后悔的。”他把他们引到齐斯蒂这里来,齐斯蒂叫人从面包房里拿出一条做工精致的长凳,邀请他们都坐下。他对前来洗杯子的仆人说:“朋友,请退后,把这事儿留给我做吧。我斟酒的功夫与做面包的功夫一样好。难道你们不想尝一尝?”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洗了那四只新玻璃杯子,让仆人拿来一个小酒壶,里面装着好酒,殷勤地给杰里先生和他的同伴斟上,他们发现这是他们多年来所品尝过的最好的酒。所以,杰里先生高度评价这酒,在教皇的使者们留在佛罗伦萨期间,他实际上每天早晨都带着他们到齐斯蒂这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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