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另一只手握着一根芦苇。列奥纳多对芦苇的解释颇有意思,因为那是不多见的双层文本,就恰如描写风筝的笔记那样,即表面上的主题会突然变成另一个更为私人的主题。列奥纳多在纸上解释道,享乐“右手拿着一根芦苇,右手因而没有用处,没什么力气,芦苇造成的伤口是有毒的”。这明显是芦苇的象征性含义,后面的文字却渐渐变成了某种回忆,抑或幻想。全文如下:
在托斯卡纳,人们将芦苇用作床的支撑物,来表示就是在床上人们做着虚幻的梦,就在床上人生一大块时间被消耗掉,也是在这里浪费了许多大好时光。就在清晨,大脑处于安静的休息状态,身体可以开始新一天的劳动,人们却只会享乐,或想像着无法实现的事情,或做一些导致身体衰老的乐事。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将芦苇置于床下的原因。
无疑,托斯卡纳区的人将编好的芦苇置于床下是出于实用考虑,而不是因为其象征含义。他在这个令人读得喘不过气的句子中总结并精心阐述的寓意更多是个人的想法。他这里是在自我忏悔:当他清晨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做过“虚幻的梦”,即性幻想;他对此深感内疚,因为他本该起床工作,也许是因为他性幻想的对象是男子。享乐手中那根男性生殖器状的茎秆是软弱而“无用”的芦苇,那芦苇明显就是射精后的生殖器的象征,从短文中我们可以知道射精是因为手淫,而非性交。关于感染的注解——“芦苇造成的伤口是有毒的”——使其完全具有“自我厌恶”的意味,这种感觉就出现在这个形象周围,似乎再一次将这幅画与米兰瘟疫的传播联系起来。
“美德与妒忌”系列素描给人同样的感觉,它们与“享乐与痛苦”所要表达的观点一样。这些相互矛盾的品质都相互包容;这些素描也都暗含性爱的含义。“美德”并非只意味着道德优良,还代表着“精神的力量”(因为美德“virtue”这个词来自拉丁语vir,字面意思是“刚毅”)和趋向完美的“才智”。一般说来,美德就其表现形式来看,是一个人更崇高或更完美的自我;而妒忌则对美德进行攻击,降级,贬损。与“享乐和痛苦”的素描类似,美德与妒忌也被画成一个连体人。画的下面写着:“美德出生之时,她又生出妒忌与自己作对,妒忌就像美德的影子永远伴其左右。”画中妒忌的眼睛被一支橄榄枝刺中,耳朵里插着一根月桂或香桃木的树枝。列奥纳多解释说,这是要“代表胜利和真理使她不快”。尽管列奥纳多将美德描述成女性(“她又生出妒忌”),但画中的美德却并非女性。“美德”的乳房特征不够明显,而且画中人物的动作更像是在性交,而不是分娩。该画与藏于温莎的一幅著名解剖人体画相似,在那幅画中切成对半的夫妇正在交媾。
在另一张素描里,有两个女子骑在一只巨大的蟾蜍上。画旁的说明文字表明两人分别代表“妒忌”和“忘恩”。死神在两人后面紧追不放,他是一个手持镰刀的骷髅架。从这幅画中我们再一次感到了瘟疫的含义。画中的“妒忌”正要将一支箭射向固定住的人的舌头一点,舌头象征“虚假情报”。在另一张素描上,“妒忌”骑在一个骷髅架上面。在这两幅素描里,妒忌都被描绘成一位老妪,乳房耷拉在胸前(“瘦骨嶙峋、形容枯槁”),却将“一张画着美貌的面具挂在脸上”。骑在蟾蜍和骷髅架上的女子这个形象暗含性爱的意味。这些画与列奥纳多早期一幅奇怪的草图有所类似。草图上画着一年轻女子骑在一个老人的背上,女子的脸颊已涂上了颜色。人们将该画称为《亚里士多德与菲丽斯》。众所周知,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娶了一个朋友的侄女,亚里士多德的年纪要比她大很多。尽管亚里士多德那时不过只有四十岁左右,但后人却添油加醋将两人描述成一个年迈的哲学家沉迷于一位适合婚嫁的年轻女子。A.E.波帕姆说过,“菲丽斯骑在亚里士多德的背上,这是中世纪犬儒主义偏爱的主题之一,象征了智力屈服于爱情。这个故事属于同一种类型的故事,比如篮子里的维吉尔的故事、参孙与黛利拉的故事。”列奥纳多在草图背面写下了一行字:“情妇 享乐 痛苦 爱情 嫉妒 快乐 妒忌 财富 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