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山的时候

秘密花园[电子书]

“我不算,”老本干巴巴地说,“而且我不是从门里进来的,我是翻墙来的。这两年因为风湿病,我才爬不动了。”

“是你来剪过枝!”迪肯叫道,“我一直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是那么喜欢这儿——真的!”本·威瑟斯塔夫慢慢说道,“她那么漂亮,那么年轻。有一次,她对我说,‘本,’说着,她还笑了起来,‘万一我病了或者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玫瑰。’她真的走了之后,我们得到的吩咐却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过我还是来,”他的语气显得烦躁而倔强,“我翻墙进来——直到风湿病把我拖住了——我每年都来干点儿活。她吩咐我在先。”

“如果不是你的话,这儿现在就不会这么劲儿足了,”迪肯说,“我还真奇怪过。”

“我很高兴你这么干了,威瑟斯塔夫,”科林说,“你会知道怎么保密的。”

“是呀,我知道,先生,”本回答,“而且,对一个有风湿病的人来说,从门里进来也要容易一些。”

玛丽的泥刀放在树旁的草地上,科林伸出手去拿起了它。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接着,他动手铲起土来。他们在一旁看着——玛丽屏住呼吸、十分关注地看着,他的瘦手十分虚弱,但片刻之后,他把刀尖插进土里,并铲起了一些土。

“你能行!你能行!”玛丽自言自语道,“我告诉你,你能!”

迪肯的圆眼睛里充满了热切与好奇,但是他没有吭声。本·威瑟斯塔夫也兴趣十足地看着。

科林坚持着。在铲起几泥刀土后,他欣喜若狂地用他最棒的约克郡话对迪肯说话了。

“你说过要让我像别人一样在这儿走动,你还说过要让我挖地,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说着让我高兴的。这才是第一天,我就已经走动了——现在我又在挖地了。”

听到他这样说话,本·威瑟斯塔夫又一次目瞪口呆,但终于呵呵笑了。

“噢!”他说,“听起来你脑子还够用,你肯定是个约克郡的孩子。而且,你还在挖地。你想不想种点儿什么?我可以给你拿一盆玫瑰来。”

“去拿来!”科林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挖着,“快!赶快!”

大家的行动都的确很快。本·威瑟斯塔夫离去时,把自己的风湿病也忘到了脑后。科林是一个双手瘦弱苍白的新手,因此,迪肯拿起铲子,把科林挖的坑进一步加深加大。玛丽飞快地溜出去,拿回来一个浇水壶。迪肯把坑挖深后,科林把松软的泥土翻了又翻。他仰望着天空,由于这种虽然轻微却奇特而新鲜的活动,他脸色泛红,精神焕发。

“在太阳落山——在它完全落山之前,我想干完它。”他说。

玛丽觉得太阳似乎是有意推迟了几分钟。本·威瑟斯塔夫从花房里端来了一盆玫瑰,深一脚浅一脚地尽快穿过草地。他也开始兴奋起来,跪在土坑旁,敲破花盆,把花连着土壤取了出来。

“给你,孩子,”他说,一边把玫瑰递给科林,“你自己把它放进土里,就像国王每到一个新地方时那样。”

科林把玫瑰放进土里,并用手扶住,而老本则填紧土壤,这时,科林瘦弱苍白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泥土填完了,然后被压实、固紧。玛丽趴在地上探头观看;煤灰飞了下来,凑上前去看他们在干些什么;坚果和果壳在一棵樱桃树上“吱吱”地谈论着。

“种好了!”科林终于说,“太阳才刚刚开始落山呢。扶我起来,迪肯,我要站着看它落山,这也是魔法的一部分。”

迪肯扶着他,而魔法——或者是别的什么——则给了他巨大的力量,当太阳终于落下地平线,为他们宣告这个奇特而美妙的下午结束时,他居然自己站立着——带着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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